第九章

“请跳远第三组的选手前往检录处检录……请跳远第三组……”运动会主持人悦耳清脆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到王俊凯的耳朵里。

他该去检录了，是王源给他报的跳远，他一定会好好完成，要不然他会失望吧。

王俊凯下意识的紧攥拳头，指甲深深的抠到掌心里，这个姿势从王源离开后就没有变过，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王源在开幕式刚结束就被人拉走了，王俊凯看着王源头也不回的离开，和一群朋友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朝超市走去，然后王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拐弯处。

王俊凯就站在操场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运动员和工作人员，他想，王源可能忘记答应他的事情了。王俊凯的喉咙有些发干，灼痛着，明明需要水的浸润，但他并没有想要喝水的欲望。

这是他的病治愈后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一个人，不熟悉地方，还有陌生的人群，嘈杂的声音，可他知道，这种无助感更多的是来自熟悉的人的离去。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地上滚动的铅球，沙坑旁扬起的飞沙，运动员身后的号码牌，跑道终点绷直的红丝带，裁判员手中的计时器……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眼前晃过，越来越快……甚至出现了模糊的残影。

跑步裁判手中的信号枪发出嘭的一声，在他耳中变得格外清晰，铅球裁判吹起了哨子，尖锐刺耳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朵里，狠狠的击打着他的耳膜，甚至穿过了耳朵到达了脑袋里，变成阵阵钝痛。

他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急促的……平和的……

有教练在训斥体育特长生，给体育队拖了后腿……

“请跳远三组王俊凯同学速度来检录处检录……”他听到喇叭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只是渐渐被喇叭的电流声盖过，变得更加刺耳。

王俊凯从模糊不清的视线中辨识出一个方向，踉跄着朝那里跑去。

是一个专门摆放废弃体育器材的器械室，仅仅一个黑暗狭窄的小屋子，是王俊凯现在全部的精神支撑。

他不行的…他不可能做到…王俊凯不停的在心里自我否认着，他蜷缩在角落里，用一个最安全的姿势保护着自己，身体不停的发抖，全身都在疼痛，但他的意识还紧紧绷着，即使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他没得到一个好的成绩，训斥声…责骂声…质疑声…一幕幕呈现在王俊凯的脑海里。

“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跟你妈一样！”父亲的怒吼。

“神经病！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照样是个傻子！”同学的嘲笑讽刺。

“哎呦，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得精神病了呢，可惜可惜。”亲友的怜惜。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药别忘记吃……”母亲的担忧和紧张。

我没有病，我没有问题，我只是看到的比你们多……

王俊凯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