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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长公主(九)

柱国大将军的独宠小娇妻

红日初升,天际却是苍白的一片。血色的旌旗迎风招展,马蹄声如滚滚奔雷。

北冥翊的骑兵开始了他们的攻势。他们缓缓地催动马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起,看起来好像非常的轻松,完全没有要拼命的样子。叱云娇压低了身子,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剽悍的骑兵,准备下达迎战的指令。

骑兵们催着马,走着,走着,整个阵线慢慢地前移,第一排的骑兵拉下头盔上的顿项,抱住自己的脖颈和面部,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中的骑矛却还是指向天空,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抵达那个最佳距离。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到二百步的时候,第一排骑兵像是同时接受到指令似的,一齐加快了马速,胯下的战马从小步走转瞬间变成疾跑,那数千匹烈马似是离弦之箭冲向叱云娇的军阵,放眼望去竟看到了残影,于此同时,骑兵们手中的骑矛也端平,指向前方,矛头组成一堵刃墙,似要碾碎前方的一切。

叱云娇一声令下,娇媚的声音变成声嘶力竭的怒吼:“迎敌!”

数名千夫长高举战刀道:“顶住!”数排铁戟兵一齐举起手中的铁戟,连在一起像是一面戟头连成的森林。弩手们瞄准了迎来的骑兵,扣动悬刀,射出密集的弩矢,如雨点般砸向冲杀而来的骑兵。

箭如落雨般砸下来,锋利的箭镞与铁质的甲片激烈的碰撞,许多人身上的甲片被砸得凹陷下去,好在里面穿着皮甲和武装衣,吸收了大量的冲击力,但还是有流失射进了骑兵们没有铠甲防护的地方,造成了杀伤。这些勇武的骑兵丝毫不惧那一瞬的痛意,将武器夹在腋下,一把折断箭杆,继续往前冲。有的人战马中了箭,马匹摔倒,将他跌落马下,他全然不想自己的处境,拼了命地往前跑,不顾一切地要冲上去战斗。一轮箭雨过后,那些骑兵根本不为所动,他们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面前。

铁戟一同向前刺出,击中骑兵们的马头,骑兵跌落马下,迅速拔出佩刀,跳起来发起攻击,他们有人竟然跳过盾牌,跃入阵中,与戟兵和那些持刀女武士缠斗,只是寡不敌众,这些人全都有去无回。但是,受挫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骑兵撞开了前排的盾牌,马匹冲击的惯性撞倒了一片阿修罗部士兵,就在这时,接下来的刀骑兵杀了过来,像是潮水一样,从被撞开的缺口中涌了进来。那些倒下的阿修罗戟兵刚刚爬起来,如风般的刀骑兵便已经冲了过来,刀光一闪,便将其斩杀。

刀骑兵们杀入阵中,虽然有人被戟兵挥动铁戟给勾了下去,但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了,冲进来的骑兵越来越多,被撞到的人就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当缺口被打开,就无法阻挡,这个缺口只会被越撕越大,最后完全崩溃。叱云娇眼见那些骑兵杀进来,大喝一声,唤起身边的女武士,挥舞着手中长刀迎击北冥翊的骑兵。

骑兵一旦被阻挡下来,失去速度带来的冲击力,就会陷入被动。叱云娇与其麾下的女武士亲卫皆是身手矫捷之人,她们跃动着,以灵动的身姿在战阵中辗转腾挪,手里长刀闪过,连人带马一齐砍倒。单是叱云娇一人,就杀伤十几人,其余的女武士无不以一当十,奋勇厮杀。

弩手们利用前军死战换来的间隙,张开硬弩装好箭矢,而后瞄准那些冲过来的骑兵射击,一轮齐射,又杀伤数百人。

然而,北冥翊麾下的六镇铁骑,皆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他们岂会因为区区几百人的伤亡就停下冲锋的脚步,就在最后一排骑兵也冲杀上来的时候,左右两侧的铁浮屠也发动了冲击,攻向叱云娇的军阵。

“将军,左右两侧的铁浮屠出现了。”

一名女武士向叱云娇禀告道。而在此时,最后一排使用偃月刀的重骑也已入阵,像是割草一般收掉被冲散的阿修罗士兵。

叱云娇一边将已经卷刃的佩刀插在地上,一边拿过一把新刀,对身边的战士们说道:“坚持住,北冥翊的底牌已经交出来了,我们坚守住阵地,等待女王的大军形成合围!”

铁浮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叱云娇已经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她的手也在颤抖,似乎要握不住武器。这是什么?是害怕?还是兴奋?那是横行草原的王者,被称为战场上的皇帝的铁浮屠,和他们交手,即便是死了也是光荣。可是叱云娇即便在心里说服自己无数次不要怕,在真的面对铁浮屠的时刻,还是要被震得魂飞魄散。

“叱云娇,你怕什么,你不是说过,要像柔姐姐和晴姐姐一样吗?”叱云娇自问着,转而把刀握紧,大吼一声“顶住!”便将手中长刀指向即将杀来的铁浮屠。

轰的一声,大盾和铁戟兵被撞开,如同钢铁怪兽的铁浮屠杀了进来,手中的马槊来回击刺,无人能近其身。数名女武士手握长刀,一跃而起,从上至下劈向前排的铁浮屠,还未等落下,那铁浮屠们便一槊刺去,二尺长的槊锋扎穿了女武士腹部的黑色皮甲,数名女武士血洒空中,但同时,又有一批女武士接着攻击空档扑了上去,将几名铁浮屠从马背上扑了下去,将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女武士们举刀便砍,刀刃劈在铁浮屠铠甲上直冒火星,却伤不了他们分毫。后续的铁浮屠杀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把阻拦的一切全部撞开。铁戟兵们拼死把铁浮屠从马上勾下来,却见那铁浮屠下了马之后,弃掉马槊,拔出短柄锤,与阿修罗士兵开始进行肉搏战。那锤子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砸起来的伤害却是十分巨大,一锤子下去,就放倒一名顶盔贯甲的阿修罗战士。

叱云娇一刀劈倒一名落了马的骑兵,转身迎战杀进来的铁浮屠。她的刀术极为凌厉,双手持刀,速度又快,力道又猛,对付甲胄不全的士卒绰绰有余,却对这铁浮屠无可奈何。不过她武艺不凡,一轮交手,并未受伤,同时察觉到铁浮屠铠甲上的一处缝隙,那是一道毫不起眼的缝隙,位于肋下,为了让胳膊灵活动弹,那里要宽松一些,正好可以让长刀从那里刺入,命中心脏。

叱云娇握紧了刀柄,谨慎地应对面前这个看不见样貌的铁浮屠。只见他高举战锤,朝自己冲来,猛地砸下,叱云娇不敢硬接,只是躲闪开。那个野兽一样的铁浮屠又挥出一锤,这一次打向的是叱云娇的额头,叱云娇又是灵活地躲开,同时扫出一刀,斩向那铁浮屠的手腕,却听铛的一声,是撞击金属的声音,原来那铁浮屠的胳膊手腕上也有铁甲防护,而且这一击,好像令那铁浮屠意识到自己抬起胳膊时会暴露弱点,于是他也谨慎下来,夹着胳膊,缩小了动作,不给叱云娇任何机会。

这时,几名戟兵过来支援,几杆长戟一齐刺出,用戟侧的小枝架住了那名铁浮屠,几个人围住他,却还是伤不到他分毫。那一层厚重的铁铠已经免疫了这种程度的攻击。

只听那铁浮屠暴喝一声,右手猛地抬起,将手中短柄锤掷出去,砸在一人头上,那人顿时倒地不起,同时,那铁浮屠接过他的铁戟,用力一扫,将架着自己的阿修罗士兵全部打飞。

“这个家伙,真的只是一名士兵吗?”叱云娇被这名铁浮屠的武艺震慑住了,她印象里,有这种战斗力的起码得是校尉这样的军官了。只见那铁浮屠手持铁戟,冲向了叱云娇,几名戟兵冲上来阻拦,只见一杆铁戟猛地挥动,格开刺来的四杆戟,而后一刺再一勾,便将一人的颈动脉划开,那人捂着脖子倒下,不久后便咽气。其余的几人一起攻击,只见那铁浮屠硬顶着戟尖,手里奋力一挥,便取下那几人首级。而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铁浮屠冲了进来,外围的戟兵已经被撞开,整个军阵都面临着崩溃。

弩兵们放下弩机,参与到搏杀之中,可是毕竟叱云娇只有一万人,兵力处于绝对的劣势,此刻她只能苦苦支撑,同时祈祷雪姬女王的行动能再快些。

“女王,再快些,我,就快撑不住了啊。”

叱云娇迎向那铁浮屠,就地一滚,双腿夹住他的一条腿使劲一绊,将其绊倒在地,另有几名戟兵上来,朝着他的双腿和双臂各刺一戟,令他丧失了战斗力,暂时把他扔在一边,继而对付其他人。

叱云娇不自主地感慨这铁浮屠的战力之强,一个人硬是能干掉十几名战士,最后也只能暂时让他残废,可畏的是像他这样的铁浮屠还有两千人。此时叱云娇军阵的两翼已经崩溃,士卒死伤大片,武艺高强的女武士们也不敌刀枪不入的铁浮屠,败退下来,缩成一团,死命抵抗着来自北冥翊骁勇骑兵的冲击。

“女王,他们,已经全部陷入到我的军阵里,现在,您可以行动了。”叱云娇心中暗道,而这时,就像是她与雪姬心意相通似的,左右两侧同时出现了阿修罗部的主力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他们飞速地奔跑,甚至是舍弃了大量的负重,全员轻装上阵,凭借着一股勇气,他们飞速地冲出去数百步,将一道庞大的包围圈构筑出一个雏形。

雪姬在亲卫的簇拥下来至阵前,看向不远处那厮杀中的核心,抹了一把眼泪,低语道:“娇儿,对不起。”

叱云娇看到了包围圈的形成,面露喜色,高声道:“女王的大军围上来了,大家跟我杀啊!”

阵心上的阿修罗部士兵士气大振,无不奋勇作战,拼力抵抗着北冥骑兵的冲击,经历过几轮冲锋后的叱云娇部只剩下三千残兵,他们继续以密集阵型抵挡着北冥骑兵。然而经过几次战斗后,北冥骑兵无力再冲,便围着叱云娇的军阵转圈,迟迟不发动冲锋。

统帅骑兵的贺拔无疾和那罗延说道:“果真如大将军所言,阿修罗部的主力大军在等着铁浮屠出击后再进行合围。咱们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对这个叱云娇撤围了。”

那罗延道:“明白,接下来该让他们见识真正的骑兵战斗了。我去通知高桓和侯璟,咱们一起按照大将军的安排进入预设位置!”

在包围圈里,只见四支骑兵如同四柄尖刀,似乎随时要在薄弱处插上一刀,所有人都摸不清楚他们要进攻哪里。雪姬则通过鼓点不断指挥着部队缩小包围圈,以此遏止阵中北冥骑兵的行动。

远处的山坡上,北冥翊看着面前的庞大军阵,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似是胜券在握,他手里令旗一挥,另一支全员使用偃月刀的重甲骑兵开始行动。

阿修罗主力部队配合阵中心的叱云娇,来夹击北冥骑兵,然而他们凭借着快马,在阿修罗部外围阵型前移而出现松动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插过去,就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将这一个圆环分切开无数块。

雪姬看到包围已成,认定这只是北冥骑兵的负隅顽抗,笑道:“不过困兽之斗罢了。传令三军,保持阵型不要松散,一起平推过去,不要留给他们任何机会。”命令下达,阿修罗主力形成的包围圈越缩阵型越密,北冥骑兵的穿插愈发吃力,那罗延他们不得不感慨,这些阿修罗人要比室韦人难对付多了,室韦人都是骑兵,以骑兵对骑兵,就是拼谁的马快,谁的弓远,北冥骑兵的优良马种和高明的战术,对室韦的游牧骑兵完全是碾压,然而面对阿修罗部的重步兵,却显得很吃力,那种密集的方阵,放眼天下只有北冥骑兵敢冲,而且能冲破,冲散。

阵中的北冥骑兵,将马速催动到极限,这正是破阵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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