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尘,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对我有所隐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孟司栩面容狠戾,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他被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不得不再次警告躺在病床上的男子。
宋尘没有吭声,他淡淡的瞥他一眼,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孟司栩,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时间像是停留了几秒。
“宋尘!”孟司栩怒吼道,强压下心中想掐死这人的冲动,欺身上前:“你非得故意惹我生气对不对!”
宋尘将头扭向一边,表示不想再搭理他。
比哪个声音大他就没赢过面前这人,每次说不过就吼。
当初那些甜到齁牙的承诺,宋尘觉得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假如反抗无效,便保持沉默。
直到护士推门而入,才打破了这近乎诡异的沉默:“宋尘家属,出来一下”
孟司栩整理好衣领,深深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护士出了病房。
光凭眼神宋尘明白,孟司栩是让他安分点。
躺了不知多久,孟司栩还没回来。
窗外的雨轻声落下,毫无预兆。
他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在雨点中,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自己……
那个跟狂犬病发作似的自己。
那个在客厅里对着孟司栩耍疯的自己。
那个把家砸了个稀碎的自己。
现在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砸了个寂寞,回头还得掏钱去买新的,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而那时孟司栩呢,他默不作声立在门口,神色黯淡地瞧着自己。
他这是打算滚出去招蜂引蝶吗?
宋尘对于这样的自己很烦躁,又总是控制不住。这点孟司栩不知道,他也未曾开口说过。
冲动胜过理智,占了上分。
他冲进厨房,余光瞥见孟司栩倚在身后的门框上,没有反对的意思,沉默不语。
他快速从案台上抄起一把水果刀,拿出来刀尖对着孟司栩,情绪异常激动,以至于状若癫狂的笑出声,全然不顾形象:“孟司栩,我艹你个混蛋玩意!你这又要出去和哪根野草厮混嘛!我今儿就废了你,信不信!”
“你如果胆敢把我抛弃,不是你坟头长草就是我牢底坐穿!”
孟司栩听后眉头紧皱。
这分明就是一派胡言。
他爱宋尘,爱到骨子里。
绿了宋尘?不可能,这显而易见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他做不到。
对孟司栩来说,宋尘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余晖映照大地,是珍世珠宝,是暗暗揣在心里日思夜想都来不及的存在。
“宋宋,我给你赔不是,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谈,好吧?”眼见着宋尘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徘徊,孟司栩没办法只得顺着他,生怕宋尘干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他慢慢斟酌字句道:“宋宋……”
“喜欢是本能,而爱是忠诚。为什么相爱的人最后会分开?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人在撒谎。”宋尘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意有所指的说道。
孟司栩每进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孟司栩见状快速上前抢夺那把危险无比的刀,没料到他死活不肯松手,纠缠间……
他不小心划了孟司栩一刀。
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迅速溢出,染红了孟司栩的白色衬衫。
“够了,适可而止,宋尘。”
孟司栩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喜怒。
“我……”宋尘只觉得眼皮在打架,耳边是孟司栩低沉的嗓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还没说完,便直挺挺朝着地面倒下去。
他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宏席市第六人民医院——一所精神病院。
外面寒风呼啸,白色的建筑在暴雨中似乎飘忽不定,恍若天降之物。
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偌大的单人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楼上四楼病房是重病患者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
死亡笼罩着白色的建筑,暴雨倾盆,屋外刷刷作响的雨声又让病房多了一分绝望的死寂.
不知在哪天他也会搬上去的吧?
真是对不住孟司栩啊……
某年临夏,一位少年站在阳光下,捧着束栀子花,栀子花的花瓣白白的,像那出水的芙蓉一样神秘,一样娇嫩。少年嘴角噙笑,太惑人心弦:“唯愿这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他先对孟司栩告的白,为此还特意喝了半瓶酒壮胆,少年手中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孟司栩站在少年面前打量着他,嘴角渐渐扬起,望向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不待他再说什么,孟司栩很自然地去拉着他的手。
牵着他,沿着石子铺成的路走到远处,孟司栩和他站在风口,临夏的风里光影正盛,他把手拢成喇叭状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直到少年终于望向了他,他才笑了。
“宋宋,你笑起来的那一刻,所有星星都落在我头上开花”
“宋宋,我活了十八年,最任性的事情,也只有喜欢你”
“宋宋,跟我走吧,情书给你,不眠的夜给你,怀抱给你,钥匙给你,家给你,一腔孤勇和余生数十年,全都给你”
“宋宋……我爱你……”
在那些相伴的岁月里,他早就成了他不可缺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