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警笛声越来越近，叶长明茫然地抬起头。
警车停在星空门口，周宴带着人踹门而入，混乱的大厅霎时安静下来。
“不许动，全都抱头蹲下！”
周宴大喝一声，不明情况的人群分散两边蹲成一片。
“把他们带下去审问”周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好的队长”
“其他人跟我上去”
叶长明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快步朝周宴跑去，扑进他怀里哭道：“警察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周宴僵着双手不知放哪儿，干巴巴道：“小姑娘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紧绷着的心突然放下，叶长明感到一阵脱力，没来得及反驳他便晕了过去。
周宴将他交给手下，问：“叫救护车了吗？”
“叫过了，应该快到了”
“那行，你照顾着她，我们进去看看”
“好”
几人戴上鞋套手套，走进房间。
钱良的尸体旁聚了一大滩血，童歆简单检查一番，除了脖颈上的伤口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怀疑死因为失血过多，详细的要把他带回法医室再仔细查看。
周宴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放进证物袋，仔细观察了一圈。
现场有打斗痕迹，结合叶长明的话，钱良的死可能是他防卫过当造成的，具体情况得等他醒了再问。
一天后，医生打来电话，告知他们叶长明醒了，周宴带两人赶了过去。
叶长明神情怔忪坐在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僵硬地看了过去。
周宴一进门，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脖子上的指痕，青紫的瘀斑几乎蔓延了他整个脖颈。
“你还好吗？”周宴看过他的病历，他身上不止有掐痕和额角的破口。
“我没事”
叶长明声音嘶哑，周宴给他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看他喝完，直接进入正题。
“钱良死了”
“我知道，是我杀的”叶长明颤声道。
“为什么要杀他？”
“他想掐死我”
“昨天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叶长明抬眼看他，眸中蓄满了泪水。
周宴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催问。薛信在后面站着，等待记录。
过了好久，叶长明才低下头，小声说：“我是被我爸卖到星空的，四年前，他在钱良的赌场输了钱……”
叶长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将这四年来发生的一切缓缓述出。
周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很难想象，一个十六岁的男生是如何在星空这种地方活下去，又是如何对年过半百的男人笑脸相迎。
“他想用蒋海牵制他的方法反过去威胁蒋海，可我不想为虎作伥，偷偷将证据寄去警局和税务局，坏了他的好事，他就想先杀了我”
“合情合理，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钱良已死，你想怎么说都行”。不是周宴不同情他，只是有的‘受害者’着实会演戏。
叶长明握紧被子，半晌才说：“我房间里有监控，是钱良怕我跑装的”
周宴沉默了，看他良久才站起身，说：“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会去调查的”
“警察先生”叶长明喊住他，问：“我会坐牢吗？”
他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恐慌。
周宴沉声道：“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我知道……”
叶长明垂下头，周宴深深看他一眼，离开了。
出了医院大门，沈如愿掏出手机调到聊天界面，递给他说：“队长，蒋海的案子主要是二大队和三大队负责，我刚去问了一下，他说收到的证据里有两份视频，是叶长明被多人侵犯的监控内容，一份在四年前星空酒吧305包厢，一份在一年前临海别墅，后一份是人为拍摄”
“什么？！”周宴倒吸一口凉气。
四年前，叶长明才十六岁啊！
刚才的谈话里，他并没有提及这两起案件，可他居然作为证据交了上去，要知道，视频可是整个鉴定科都会看的。
稍微平复下心情，周宴和薛信沈如愿回到警局让人调房间的监控，看过内容后，周宴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结案吧”
薛信跟在他身后，问：“队长，定性为正当防卫吗？”
“对”
再次见到叶长明，他的伤仍旧狰狞，精神倒是好了些。
周宴将信封塞进他手里，说：“星空已经查封，以后，你自由了。这是我们向上级申请的，算是警局对你的帮助，医药费都交齐了，等你彻底恢复，想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吗？”叶长明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真的，案子与你无关了，你安心修养就好”
“谢谢你，周警官”叶长明哭着说。
“你更应该感谢的，是坚强的自己。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能活得很好”
才上到高一的人，能避开蒋海的监视，通过网上零散的知识学会彻底抹除电脑的痕迹，确实值得夸赞。
“我会的”叶长明露出四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周警官再见”
送别周宴后，叶长明长舒了一口气。
这荒唐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半个多月后，叶长明出院，只带着那个信封离开了民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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