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5）

皇帝的葬礼办完半个月后，就是钦天监算出来的良辰吉日。

楼非泽自知武力值比不过楼非瑾，派人送来一封信，表示自己会安稳待在西北，但是希望能接回胞兄楼非墨，楼非瑾以他体弱经不起折腾为由拒绝了。

沈妍娘为新后的事天下皆知，且她之前是九皇子的正妃，孩子又是在那时怀上的，尽管民间有些风言风语，但也不敢摆到明面上说。

楼非瑾留下楼非墨的原因楼非泽能猜到，无非是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成为别人的皇后，借此羞辱他罢了，可楼非泽又不能硬抢，只能先放下此事了。

曜旸殿内，宫人们一言不发地收拾好自己的细软，朝楼非墨躬身行礼，楼非墨摆摆手，说:“这殿内有什么你们看得上的东西，都一并带走吧，楼非瑾的目标只在我，想来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出了宫，找份好营生，安生过活。”

“谢殿下恩典”

宫人跪地谢恩，却没有其余动作，只是垂头离开。

楼非墨对他们极好，如今身陷囹圄还想着他们，他们帮不了他，也断不能忘恩负义。

一时间，曜旸殿内只剩下楼非墨与郗怀予，楼非墨怔愣片刻，道:“怀予，你也离开”

“主子”郗怀予上前几步，坚定道:“属下是主子的暗卫，无论何时都不会离主子而去”

“这是命令”楼非墨面色阴冷，语气强硬，“趁楼非瑾忙于登基，无暇顾及这边，你速速赶往西北，与小泽会和”

“怀予，如果你还认我为主子，那就服从命令，赶快离开”

郗怀予咬紧下唇，良久才道:“是”

语毕便迅速飞身离开，楼非墨撑着额头，暗暗冥想。

几日后，楼非瑾登基，封沈妍娘为皇后，原配凌绾罗为皇贵妃，一应侧室姬妾均为嫔妃。

先帝入葬，守丧三年，在此期间后妃不可有孕，凌绾罗无子，沈妍娘的孩子注定会是储君。

次日，楼非瑾陪沈妍娘来到曜旸殿，自觉留在殿外等候，沈妍娘进去后便暗中偷听。

楼非墨几乎油尽灯枯，躺在榻上都差点看不出有人。

“殿下，我来看你了”

“来看我笑话？”楼非墨一张口，声音哑得可怕。

“对呀”沈妍娘背着手走近他，“契约我已经烧了，你别生气，毕竟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实话说，一开始我是有想过救你的，可楼非瑾给的条件太诱人了，我也没办法，与其陪你豪赌，我不如选一条好走的路”

沈妍娘拍拍他的手，道:“你看，我选对了吧，你快要死了，而我则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肚子里还揣着楼非瑾唯一的孩子”

楼非墨眸中燃着怒火，呼吸因为愤怒变得急促起来，在他单薄的胸膛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沈妍娘，你做出此等不堪之事，不怕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吗？”

“没人敢说皇后的不是”

沈妍娘轻蔑地瞥他一眼，转身离开，不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就是来羞辱你的，你看不惯我也没办法”

楼非墨忿忿瞪着她离去的方向，却也只是无力挣扎。

见沈妍娘出来，楼非瑾忙上前扶住她，心想:“既然沈妍娘爱权，那便给她放权”

登基事宜处理完毕后，楼非瑾开始整治家事，一众皇子禁足的禁足，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朝臣虽看不惯，却也被他给的理由截住了话头。

然而，没几日，曜旸殿看守上报，楼非泽与内应勾结，救走了楼非墨。

楼非瑾大怒，正要对楼非泽下手，却听那边的线报传来消息，楼非泽等人回到西北不久，楼非墨便离世了。

本来楼非瑾还发愁要想个什么理由出兵，这下问题倒是解决了，还假模假样地送去了不少珠宝做陪葬品。

半年后，沈妍娘在御花园赏花时不慎跌倒，提前临盆，楼非瑾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召了过来。

孩子虽不足月，但因为楼非瑾给沈妍娘补的多，个头倒是不小，太医忙活了三个时辰都没能成功，血水一盆盆往外端，楼非瑾听着沈妍娘越来越弱的喊声，急得来回踱步，偏偏她让宫女拦着，死活不放他进去。

沈妍娘握紧周姒的手，脸上身上都是汗，体力在一点点下降，周姒虽急却也无可奈何。

突然，沈妍娘揽住周姒的脖子使她靠近，在她耳边小声道:“如果我死了，孩子留给你，别让他碰”

“主子……”周姒脑中千回百转，猛地抓住灵光，忙道:“主子，他还在等你呀，你不想再见他一面了吗？”

沈妍娘混沌的大脑逐渐被理清，她看着帐顶的虚无，不断呢喃:“对，我还要去见他，我不能死……”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众人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周姒抱着孩子出来随太医去清洗，不着声色地避开楼非瑾，道:“皇上，娘娘体力耗尽，晕了过去，您快去看看她吧”

楼非瑾应了声“好”便进入内间，并没有注意到周姒隐晦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