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排风猛地回想起西夏驿馆中,耶律皓南将手绳给她时的嘱咐,不要弄丢了。
如果弄丢了,会怎样?
她正思索着,头顶上方的乌云竟不知为何瞬间四散,幽暗的深处,颀长的身影终于缓缓步出,月辉倾泻而下,映在他清隽的面容之上,凝结着数九寒霜般的冷峻。
“皓南。”
白衣映月,飘逸卓然,耶律皓南只是看着她,也不应答。
“我只想带她们离开。”
他似是笑了笑:“从我手中带人离开,你觉得你可以?”
“试过才知道可不可以。”
耶律皓南剑眉微微皱起,隐着几分不温不火的威仪:“连穆桂英都陷在阵内出不来,你又能如何?”
她自然不能如何,无非同生共死罢了。
她如是想着,便伸手抚上手腕,意欲摘下手绳,指上忽然一痛,阻止了她的动作。
耶律皓南清清冷冷的声音,似无绪无波,冷定的提醒她:“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下辽宋在交战,你救得了一次,救得了两次三次?”
“我知道在交战,所以我不要求你放了她们,”杨排风深深的凝望着他,加重了语气:“但你也别想我会袖手不管。”
“你想怎么救人,要不要我站这里不动,任由你行动?”
他眼中有些许不耐,带着惘然,月光照的他面容雪亮,讽刺的哂笑尤为明显:“既然敢不自量力,偷偷摸摸自己上门来袭营送死,就活该有此下场。”
“我们只是想来救人,没有打算袭营。”
“有何区别?”
她双唇开合,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明亮的月光坠落在她略有些失焦的眼中,交叠成无意义的重影。
耶律皓南暗忖,听排风此言,莫非是为了救折惟正,可穆桂英如何不知他生擒折惟正的目的是定州,岂会留折惟正在瀛州。
只怕救人是假,打探辽营虚实为真,而穆桂英带排风前来,为的就是以防发生意外,何家村一事,穆桂英心中清楚知道,他不会对排风下手,而排风不会看着杨家人受难。
他抬眼看去,月色跳跃成点点银光落入杨排风眼中,苍白的容颜之上眸光浅浅,闪烁着随时寂灭的决心。
耶律皓南冷笑着,别有意味的说道:“夜探辽营,如此险绝,居然都让女人来,杨家的男人果然全部死光了。”
杨排风眉心拧起,心中某些疑惑,因他一言,而豁然开朗。
“耶律皓南,废话少说,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
杨排风闻言,无暇再细想下去,唯恐杨八妹的话语惹怒他,刚想开口,远处大营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耶律皓南侧目看去,辽营上空为火光映亮了一片,略一沉吟便明白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耶律皓南清明的眼中浮现一丝愤然,气她如此信任杨家,结果被人利用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