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下朝后耶律皓南未如往常般直接回府,他于半路改道去了城中一间客栈。
迈步上楼,推门而入,房内除明旌之外,另有两名男子,一黑衣老者,年约五十上下,褐衣男子则大概刚过而立之年,与耶律皓南差不多年纪。
“少主!”
“殿下!”
耶律皓南点头,微抬左手,示意他们免礼,道:“在外面不要喊我殿下,余伯、尚杰,你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殿、少主言重了,少主但有吩咐,我等自是万死不辞,”黑衣老者余伯也不多作寒暄,开门见山的问:“不知少主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我虽官复原职,但六年前的战败,让辽国朝内仍有许多人心有不服,他们如今明面上不反对,是因为我手中握有他们贪污腐败的罪证,同时担心步上北枢密使耶律谨的后尘,”食指与中指敲打着桌面,耶律皓南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我虽收服了耶律斜轸,北院大王那拨人也很快了,不过想在辽国重新站稳,这样远远还不够。”
耶律皓南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中间逡巡了片刻,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三人互相交换眼神,显然对于耶律皓南会询问他们意见,有些意外。
明旌迟疑着道:“我听说萧太后想把兴平公主……”
在耶律皓南凌厉的目光中,明旌的话语戛然而止。
“借辽灭宋,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与辽国,不会再有除合作之外的关系。”耶律皓南握住胸前发束,轻轻捋动,见他三人不说话,便道:“眼下高丽蠢蠢欲动,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少主莫非是想挑起高丽与辽国的矛盾?”尚杰敏锐的察觉到耶律皓南的意思。
耶律皓南赞许一笑:“高丽与辽国矛盾由来已久,私底下早已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只是差了一根导火线罢了。”
余伯却不乐观:“以高丽的实力,怎么可能敢和辽国动兵?”
“如果有赵宋的支持呢?”耶律皓南道。
明旌眸光一亮,喜道:“让宋贼支持高丽反辽,然后少主请缨,出兵镇压高丽,到时候辽国内就没人敢再有废话。”
“以如今辽国和高丽的关系,与高丽联盟,无异于公开和辽国为敌,赵宋国内以庞太师为首的官员,恐怕不会轻易松口。”余伯道。
“过几日我会亲自去趟汴京,会一会我那个老朋友,布了这么久的局,也该是时候显现成效了。”耶律皓南自怀中取出两封信,将其中一封递与尚杰:“尚杰,高丽的事一直由你负责,该怎么做我在信中已经写的很清楚,此信阅后即焚。”
“可是如此一来,万一赵宋与高丽真的联盟,辽国岂非腹背受敌,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有一个西夏在虎视眈眈。”余伯仍是担忧。
“赵宋官僚庞杂,人浮于事,享受了这么些年的太平,早年的雄心壮志早已堙没于盛世烟花之下,”耶律皓南冷然而笑,满是不屑之意,“辽国不主动出兵,赵恒岂敢真的直撄辽国之锋?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心,我既要亲自前往宋国,自然会将此事办妥。”
“至于西夏,你们之前在西夏部署的一切,此刻也正好派上用场,”耶律皓南将另一封信交于余伯,“我已经让耶律隆绪暗中扶植西夏二皇子李成遇,余伯你传令西夏那边,按计划行事。”
余伯接过信,迟疑了一下,多年前他们学习少主借辽灭宋之法,安插了不少人在西夏,虽不及少主权倾大辽,但在西夏朝中搅动风云,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李德明也算的上是只老狐狸,不知道是否可以轻易成功。
“少主,若是李德明不上当,怎么办?”
耶律皓南冷酷的笑容不经意浮现:“若李德明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安插在西夏之人,便也不必手下留情,西夏朝堂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这么长时间又岂能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为策万全,做好两手准备。”
余伯不再多言,看着耶律皓南,见其微扬的唇边,尽是不可一世的张扬傲气,他的少主,腹有乾坤,胸藏万壑,本就不需要他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