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离开没有注意到靠在树边那个黑色的身影,男生嘴角勾着,眉毛吊着,手里拿着一瓶农夫山泉,瓶身被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捏扁了。
“铭哥,那个转学生真TM的拽。”陈贤艺嘴里叼着跟棒棒糖,站在诀铭右侧,手臂搭在孙加奇的身上,发自内心的感叹。
孙加奇看着顾娇娇离去的背影,也不由得感叹,“她怎么这么大胆子,直接把饭浇在了王思雨的身上,人才简直。”
看着孙加奇一副不可思议的嘴脸,陈贤艺推了一下孙加奇,“你丫的又不是没看到,那女的把书直接砸在我们铭哥的头上,简直不要命了好吗。”
“什么时候办她?”陈贤艺一脸兴奋的冲着诀铭问道。
诀铭靠在树上,若有所思,听到陈贤艺的话才慢慢睁开眼睛,薄唇轻启,“团结友爱,让她一回。”
孙加奇跟陈贤艺两个人目光对在一起,简直就是不相信到了极致。
**,这还是他铭哥吗。
团结友爱这里的哪一个字都不该是从铭哥嘴里说出来的啊。
把手里没喝完的水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诀铭走在前面,陈贤艺跟着在后面,“别啊,铭哥你要是不追究了,那我就追她了,还别说,那妞长得比我们校花都好看啊。”
陈贤艺笑的一脸狗腿,眼睛都是星星,脸还有点红了。
诀铭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陈贤艺突然撞上了诀铭的后背,痛的哦哦直叫,“你干嘛啊,铭哥。”
“没什么。”诀铭抬起眼帘,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那我能追到吗,看着不太好追啊……”陈贤艺自言自语,摸了摸自己被撞到的鼻子,再抬眼看,诀铭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脸再看傻逼神情的孙加奇盯着他。
孙加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的嫌弃,直接语言攻击,“说实话,我觉得铭哥追还有点希望,你追绝对没希望。”
“呵呵。”陈贤艺冷笑一声,把孙加奇夹在腋下,嬉皮笑脸的,“那我就追给你看看,我们铭哥什么时候追过人的,他就是个无情无欲的老和尚,美女在他面前,还没我们俩对他有吸引力呢。”
“你说呢?”陈贤艺龇牙咧嘴的威胁着孙加奇,等到孙加奇连连应声,他才放开孙加奇,朝着诀铭追过去。
……
下午放学的时候,诀铭在楼梯道拦下了准备回宿舍的禾念,女孩抱着书跑得很快,似乎害怕后面有人追着她一样。
被诀铭拦下来的那一刻,女孩眼睛里出现的是恐慌。
“跟你聊聊。”
禾念最终还是跟着诀铭,去了操场,在没人的角落里,禾念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书,低着头,没敢说话。
气氛沉寂的有几分惊恐。
少年靠着墙,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含在嘴里,嗓子似乎有些干,说话哑哑的,“她也是好心。”
“别生她的气。”诀铭看着远方,把手里的烟掐断,起身丢在了垃圾桶,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抬起了头,有些怯怯生生的看着他。
“我没生气,第一次被别人帮助,我也很开心,只是我不需要。”禾念一直攥着书本的手松了松。
她知道,诀铭说的是顾娇娇帮她的那件事。
她没生气,生活在贫穷苦难里的禾念知道只要她不走出瓦城,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能把她带出苦难。
隐忍,奋发努力,超过所有人,才是她要干的事情。
她也不需要别人替她出头。
像是沉寂很久的枯草突然被人浇了水一样,禾念那颗裂痕满满的心,开始愈合了一点,她想,不管顾娇娇给她带来怎么样的麻烦,她都认了。
从来没人想过帮帮她。
“她们不会在找你事的。”诀铭看了一眼禾念,丢下一句话,转身准备想走。
可是脑海里却浮现着顾娇娇望向禾念的眼神,少年最终还是转了过来,“你跟她交个朋友,我罩着你直到你上大学。”
像是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光芒,禾念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手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划落,那个挺直的腰杆让她诧异了好久。
是啊,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为什么也不一样。
明明都是跟她一样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人,为什么他的腰杆总能挺的这么直,她却是被万人欺负的那一个。
同一个黑巷出来的人,他说,他要罩着她。
禾念却没法反驳,因为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禾念跟诀铭是邻居,见面不说话,也不是青梅竹马,但却是互相会看着长大,又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
禾念见过他把欺负他的的人打的在地上打滚,也见过他腰杆挺直的跪在门口给年迈奶奶拿着笤帚打的一声不吭。
甚至也见过他把自己爷爷按在墙上差点要窒息时,他眼里的狠辣。
他真的太可怕,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命一样。
诀铭跟禾念都是来自穷人,特别穷的人才住的黑巷,那里没有房租,没有任何压力,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地方。
禾念跟着母亲搬到那的时候,诀铭就已经在那里了,禾念母亲断了一条腿,什么活都不能干,只能靠着国家给的薄弱津贴,支撑着禾念上学。
禾念所有的零花钱,都来自有偿献血。
诀铭家里比禾念强一些,禾念知道诀铭跟他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是个赌鬼,奶奶是个和蔼的老奶奶,靠着给死人扎花,扎汽车这些勉强围生。
每天禾念都能听到诀铭爷爷的叫骂声,她只知道到不管诀铭爷爷怎么骂,诀铭奶奶都只会说,她的钱只能给孙子上大学。
可诀铭的成绩很差,不能上大学。
而且她有好久都没有在回家的时候,见过诀铭了。
他根本不值得别人这么对他。
而且,诀铭爷爷别人都叫他李爷爷,而诀铭奶奶别人都叫她张奶奶。
而诀铭只叫诀铭。
禾念的眼睛垂着,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可是天生的娃娃脸却肉肉的,总不像是个食不果腹的女孩子。
她在阳光下站了好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同为深渊里的禾念知道自己不愿意,可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诀铭样样不如她,却过的比她好,即便万般不愿,可有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羽翼,她还是会不暇思索的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