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玉人

　　元檀儿走入十方拍卖行中，虽然时辰不早，内里依旧是热闹。她选了高级拍卖场，场次按照天地玄黄排序，每个次序之下包括四场，此刻门口的招牌上刻着黄贰。

　　她寻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便有丫鬟利落地上前斟茶伺候。

　　秀眼一瞥，今日台子上拍卖的是玉器翡翠，有一柄古雅的玉如意，据说是来自某个前朝公主；另有一杆龙雀玉笛，描龙绘凤，模样出彩。

　　她看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拍卖场最近的动态和风靡动向。

　　此时，十方拍卖行的小掌柜方小米趁着歇息的空当，走来热情相邀：“檀儿姑娘，爷爷等候多时。里边请。”

　　“有劳小米哥。”

　　方小米一听心里面跟吃了蜜一般，喜滋滋地领路。

　　又是熟悉的房屋，门口的牌子写着“贵客止步”。

　　方小米赔笑着：“稍等片刻。估摸着爷爷在忙。”

　　元檀儿不介意。

　　方小米忙找了些话头和她聊着，气氛也就不算尴尬。

　　屋子中似乎传出老者不耐烦的吼声，另一个人唯唯诺诺地互和着。

　　“这东西虽好，可是我这里可不能做这个生意。你快些拿走吧。”

　　“老板，通融通融吧。”

　　“莫要纠缠。”

　　最后是老者决绝的拒绝。

　　门开了，一个穿着土黄衣袍的矮瘦汉子捧着一块石头出来了。

　　元檀儿注意到他怀中的石头，盈盈有光。

　　那人抬眸，眼中有困顿，目中有恨意，面色仓皇，两条纵深的皱纹看着十分刺眼，一幅被生活磋磨的辛酸模样。

　　“掌柜的，您就通融通融吧。若不是我家二郎患病，我岂能连传世璞玉都拿来出卖。”那人上了年纪，须发斑白，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

　　此刻，方大山已经笑着脸，来招呼元檀儿。“姑娘快快请进。”

　　门终究是关上了。

　　元檀儿问道：“方爷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大山抬起一双精明的眼。“那人拿了一块原石来，便信口胡说上好的羊脂玉。要知道，这原石不如上好的玉器好卖。”

　　玉矿之中的原石好坏都有，可能开一块就能中头彩，也可能开遍整座玉矿也得不到一块上好的玉石。这犹如赌博一半，不然在南面也不会生出赌石的行当了。

　　元檀儿还是知道的。

　　方大山最后又夸赞了元檀儿拍卖的瓷器不错，念叨着改日定要送些过来。、

　　元檀儿支走了之前的两万两银票，便告退了。

　　她出来时，就看到那人缩在墙根边，怀中抱着那块玉。

　　几个身着绮罗的公子少爷缓慢而过。

　　“公子，公子，行行好。这块璞玉，我着急卖。”那人出手拉住了其中一个红衣公子的衣袍。

　　红衣公子被同行的人笑话了一阵，困窘地回过头，恨恨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也敢骗到老子头上来了。”说着，就是一脚狠狠踹在那人胸口。

　　“得饶人处且饶人，公子。”元檀儿立在远处，低声道。

　　红衣公子一瞧，鼻子里哼哧一声，眼睛却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