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檀儿前脚刚踏入青秋院的门,遥遥看见一个素白身影在石斛丛生的假山石块一闪而过,掌心的微光亮了亮。
她本能地感知到危险。
苏氏见到元檀儿走近,言笑晏晏,看着元檀儿苍白的嘴唇,心中欢喜,眼里面却缀满了哀愁。“檀儿,近来怎么越发怯弱了。最近吃了什么药,可有好转?”
跟随的嘉鱼一一回答。半夏在一旁眸子晶亮,努力盯着四周动静,同时她也在纳闷为何小姐要用白色脂粉涂抹嘴唇,难道最近京城贵女圈兴起这样的风气了!
元檀儿强撑起一个困倦的笑意。“谢过母亲关心。”
“檀姐儿可要多多保重。打起精神来,这样在初夏我们姐妹三人才能一起出游呢。届时,太子哥哥也会在呢。”元冉走上前,捧着元檀儿的手,一脸真诚。
“嗯嗯。”元檀儿咳嗽了几声,将手抽出来。心中白眼翻上天,这伪善大姐何时这么好了,敷衍了几句。
元姝这时如同一只乖巧的小鹿,奔上前,戳了戳自家长姐的胳膊。“大姐姐,瞧瞧你,你是不是忘记什么大事啦!”
“嗯!”元冉陷入了沉思,瞅着元姝一脸的温婉柔美忽然拍了拍手。
“看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荷花,快去里屋将我从凌云寺玄房长老那求来的祈福香囊给妹妹送来。”
荷花回来,手中拖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红木托盘,一方绣帕上卧着一个霜色葫芦形香囊,绣的是富贵牡丹,灵动唯美。
半夏一惊,想要上前拦住。“不可。大夫说,小姐用着药,平常不能随身携带些香囊物件儿,避免药物相冲!”
“无妨。我看着这香囊模样真好看,味道也很好闻,应该是我喜欢的陈皮味道吧,大姐姐忒有心了。”元檀儿不再去看护主的婢女,上前打量。
元姝在一旁眼珠子乌溜溜转了转,一脸喜悦,眼角却有一丝鄙夷。误把鱼目当珍珠,元檀儿这妮子真是没有见识的!这香囊,不过是自家身边一个不能近身伺候的三等粗使丫头做的,不由得嗤笑。
元冉眯了眯眼:“妹妹喜欢便最好了。”说着,便捧起塞到她手中。
元檀儿感觉手指一痛,犹如被小蛇啃食,纤细柔荑便渗出血来。
“这,香囊中有针!小姐!”荷花惊叫道。
元冉一愣,上前一脸歉意,急忙用锦帕擦拭。“妹妹,都是姐姐的失误。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我说了定要仔细检查的。”
人群里忙推了一个怯懦的小丫头出来。“回大小姐,是奴婢……是奴婢的错。奴婢前日瞧着小姐做好了香囊,夜深了,就没有掌灯。这针大概就留在了上边。”
“小姐,没事吧。”半夏当即和嘉鱼围拢上来,瞧着自家小姐,眼神那叫一个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妹妹,这小丫头冲撞了你,仗责发卖任你处置!”元冉一脸怜惜地看着,一面给小丫鬟定了罪。
整个青秋院的仆从众多,齐齐看向元檀儿。一个个都在等候着主子的发落,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跪落在地的小丫头面如死灰,颤抖着,门面上浮上细密的汗珠儿。
元檀儿愣了半晌,却笑若银铃。
“打打杀杀的,多不吉利。我没有这般矜贵,流一点血而已,以后多来母亲房中蹭几次吃食就补回来了。姐姐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揭过此事吧。您说呢,母亲!”
苏氏寒光一凛,心中暗道,真是见不惯这笼络人心的伎俩,处处讨喜,就和她那短命的老娘皮一样。心中虽是这样想,可对外也要摆出一副母慈女孝的好派头,苏氏温婉一笑:“难为檀儿了。心思纯良。”
跪坐在地的小婢女一听,如释重负,背后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感激的抬头看了一眼元檀儿。
“妹妹大度,如此你便退下吧。”元冉皮笑肉不笑地颐指气使,背过身,悄悄地将沾染了血污的手帕藏入了深深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