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顶着墨燃逐渐惊悚的目光，楚晚宁召出天问，金光乍现，破棺而出。
白若岚眨眨眼，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然后一个闪身来到了师昧的身前，疯狂向他使眼色，奈何美人并不领情，只是低头看着白若岚肩膀上的伤口。
脑海中仍旧隐隐浮现刚刚这人的身姿，红裙翩飞，飒爽利落，偏偏长相极其妖艳，漂亮到带了攻击性，那双桃花眼像是来勾人魂的，眼尾略略上挑，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无端让人联想到从冥界爬回人间的修罗恶鬼。
不愧是魔界圣女。
师昧敛眉思索，表面一副温顺病弱美人的模样，以此遮住内心情绪翻涌。
白若岚“师昧。”
白若岚的低语将师昧重新拉回了人间，后者猛然回神，额头遍布冷汗。
她一脸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无视一旁墨燃杀人的目光，牵起师昧的手就走。
墨燃“……喂喂喂师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白若岚用见鬼的眼神白了墨燃一眼。
白若岚“他吸入过多香粉，这香粉带毒，方才又被我强行叫醒...”
话是越讲越心虚，但师昧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衣袖被人狠狠地扯了下。
像是在控诉自己一般。
师昧心中觉得有点好笑，但表面依旧端着副清冷温柔白月光。
白若岚是对着墨燃说的话，但眼睛却只盯着楚晚宁。
她努力睁大狭长的美目，眼中是再真切不过的委屈，倒是有几分娇憨的可爱。
白若岚“抱歉啊晚宁，我不是故意的...”
白若岚见求助师昧行不通，只好低着头走到楚晚宁身前，伸出几根手指扯住了他的袖口。
苍白泛着病气的指节和黑红色的婚服，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突。
师昧别开眼，垂首轻笑。
师昧“师尊，师姐也是为我好。”
墨燃哪里舍得师昧解释，急吼吼就想开口，余光里就出现一片锋利的雪光。
墨燃“……？！”
他甚至都不用过脑子，就能条件反射般明白对方是谁想做什么。
我靠，白若岚，你脑子有病吧！
这位人界帝君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师昧，又或许是他现在恨不得砍掉白若岚的那几根手指，再搂过楚晚宁……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暴起扼住白若岚的脖子，褪去所有的亲切可人的伪装，露出恶鬼的狰狞，作为一个从前世流窜来的厉鬼，狠狠地质问她，向她索命。
楚晚宁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波澜不惊，能气死人的声音。
楚晚宁“走了。”
白若岚顿时喜笑颜开，大步上前就要和楚晚宁勾肩搭背，不料抬手就牵动了伤口。
她的整个肩膀被五指贯穿，筋脉都被撕裂，鬼司仪的灵爪甚至都刺到了她血肉深处的骨头。况且她方才是完全放任伤口，并未用灵力封住血脉，如今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但老实说，白若岚早已对疼痛感到麻木了。
千年的病痛缠身，远比这一时的伤要苦楚得多。
楚晚宁斜睨了她一眼，叹息一声。
楚晚宁“还走的了么？”
白若岚小鸡啄米般点头，抓着楚晚宁的衣袖就走，他也顺着她，两人就走在了最前面。
白若岚“晚宁，你方才受伤了吗？”
白若岚“可有哪里不适？”
白若岚“头晕不晕疼不疼啊？或者有没有被伤到哪里？”
白若岚的问题像雨落芭蕉般袭来，楚晚宁抬手揉了揉额角，近乎无奈地说道。
楚晚宁“无事。”
白若岚生怕这人藏着掖着，空着的那只手抓起对方手腕就开始把脉。
她又摇头晃脑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可以看见后，手指尖晃了晃，亮起一丝月白色的水系灵力分别探入自己和对方经脉内。
白若岚“晚宁...”
白若岚“你无事就好。”
她垂着头低语，语气带着点如释重负。
人界之中，她就只剩楚晚宁这个挚友了。
年少相伴，并肩作战，此生不渝的情谊，或许是他们的最好写照。
起码身边有白若岚，从此无论如何，都会有人顾及自己的伤痛与苦楚。
他一步步往前走着，嫁衣的衣摆纷飞，唇角却不自觉勾起。
这么多年，人们敬他畏他，却独独没有敢站在他身边，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他也早已习惯。
晚夜玉衡，北斗仙尊。
他从头到脚没人喜爱，生死病苦无人在意。
好像生来，就不需要别人的搀扶，不需要任何依靠，也不需要任何陪伴。
所以喊痛没有必要，哭，更加没有必要。
但好在，如今有人相依，有处可去。
也有人，会站在他的身边。
会去关心他的生死病苦，去在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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