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薛蒙最后来到巫山殿前,哭着要见的,就是这个人。
上辈子,白若岚入驻踏仙君势力,替他一展宏图大业,也是因为这个人。
就是这个男人,他毁了墨燃的宏图大业,毁了墨燃的雄心壮志,最后被墨燃囚禁凌虐至死。
照理来说,掰倒对手,报仇雪恨,墨燃应该高兴。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无人可以制他。墨燃本来以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却好像又不是这样。
师尊死后,连同仇恨一起埋葬了的,好像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墨燃没什么修养,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棋逢对手,一时瑜亮。
他只知道从此天下,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宿敌。
师尊活着,他害怕,畏惧,不寒而栗,他看到师尊手里的柳藤就汗毛倒竖,就像被打惯了的丧家之犬,听到敲梆子的声音都会牙齿发酸腿脚发软口角流涎。腿肚子紧张的阵阵抽搐。
后来,师尊死了,墨燃最害怕的人死了。墨燃觉得自己长进了,出息了,终于做出了这欺师灭祖之事。
往后,放眼红尘,再没人敢让自己下跪,再没有扇得了自己耳光。
为表庆祝,他开了坛梨花白,坐在屋顶,喝了一整晚的酒。
那个夜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少年时,师尊抽在自己背上的伤疤,似乎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此时此刻,亲眼看到师尊重现他面前,墨燃盯着他,又怕又恨,但竟也有一丝扭曲的狂喜。
如此对手,失而复得,焉能不喜?
墨燃静静站在一旁垂眸想着,要是白若岚像上辈子那样死在了南海就好了,毕竟他上辈子从未赢过白若岚,想到这他心中的喜悦被冲散大半,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他和白若岚的关系尚在‘狼狈为奸’阶段,最多吵架,应该不可能打起来吧...
楚晚宁五官雅致,一双眉毛匀长,凤眸冷淡地垂着,清修出尘,气质卓然,于妖风血雨中神色不变,看上去淡的很,就算他此刻坐下来焚香弹琴也不奇怪。
然而,这样一位温沉修雅的美男子,此刻却提着一把寒光熠熠,兀自滴着鲜红血珠的驱魔长剑,宽袖一拂,剑气削得面前青石台阶轰然炸开,碎石残砖滚滚而下,从山门一路裂至山底,几千级的长阶,霎时被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太凶悍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识过师尊的实力了?
这种熟悉的强悍霸道,让墨燃惯性地腿软,没有站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楚晚宁没有花太长时间,就把鬼怪统统剿杀,并利落地补上了鬼界漏洞,做完这一切,他飘然自半空中落下,来到墨燃和薛蒙面前。
站在一旁像个花瓶的白若岚也才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撑着伞走到楚晚宁身后。
楚晚宁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燃,又斜睨了白若岚撑着的伞 然后才抬眼看向薛蒙,一双丹凤眼透着些寒意。
楚晚宁“闯祸了?”
白若岚大半夜撑着把伞,使人看不真切她的样貌,闻言笑道。
白若岚“晚宁,他不过下山一趟,就犯下偷窃,淫‖乱二罪,唉,都怪我这个师姐当得不称职。”
楚晚宁选择性就听了前半句话,又看向薛蒙。
薛蒙“师姐所说不错,还请师尊责处。”
楚晚宁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儿,冷冷地说道。
楚晚宁“知道了。”
然而就在墨燃心中暗生侥幸,偷眼抬头去看楚晚宁的时候,却冷不防瞥见一道凌厉的金光,猛然划破空气,嗖的一声犹如电闪雷鸣,直直地抽在了墨燃脸颊!!
血花四溅!
楚晚宁负手而立,冷冷站在萧杀的夜风里,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凶灵厉鬼的浊气,此刻又混杂了人血的腥味,使得后山禁地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白若岚有些‘不忍’地看着墨燃的惨状,上前扯了扯楚晚宁的衣袖。
白若岚“晚宁,下手轻点...”
楚晚宁冷冷地瞥了白若岚一眼,后者只好投给墨燃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墨燃“……”
抽了墨燃的,正是楚晚宁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束柳藤,那藤条窄细狭长,上面还生着碧绿嫩叶,一直垂到靴边。
明明是如此风雅之物,原本应该令人想到诸如“纤纤折杨柳,持此寄情人”之类的诗句。
可惜了,楚晚宁既不纤纤,也没有情人。
墨燃唯一见到过能在楚晚宁身边晃悠还没事的女的也就只有白若岚。
楚晚宁手中的柳藤,其实是一把神武,名叫天问。此时此刻,天问正流窜着金红色的光芒,照彻整片黑暗,也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映得粲然生辉。
楚晚宁上下唇一碰,森然道。
楚晚宁“墨微雨,你好大的胆子。真当我不会管束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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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拖更的清欢小姐若岚对墨燃其实抱有一些怜悯和同情的啦,但不是很多。
爱拖更的清欢小姐不然就不是劝晚宁下手轻点而是别打了,毕竟若岚和墨燃狼狈为奸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