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群狼在寻找食物,发现了一只羊。狼群中的一只狼心软了,保护羊逃离了狼群。最后心软的狼成了牺牲品。
——题记。
寒烟村里出了一桩惨案。
一夜间,朱家被灭口。
天亮后,邻居闻着血腥味儿闯入院子。
只看见朱家收养的九岁的小儿子站在院内,双手是血,双眼布满血丝。
一把唐刀躺在他的脚边。
人们认识他,他是朱家九年前从村口捡到的小婴儿,叫朱志鑫。
据说因为进村的日子不吉利,还和村长结了梁子。
“一定是他干的!”“抓住它!”人群中有人喊。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想去抓住他。
“不是我干的!”他喊。
谁也不信。
朱志鑫想要反抗,九岁的小孩哪是壮汉的对手。雨点般的拳头朝他砸来。最后,他昏昏沉沉地被丢进了祠堂里。
朱志鑫脸上被泼了一碗水,瞬间清醒了不少。
眉骨和嘴角应该是破了,被水一激又开始疼。
“村长,他醒了。”
朱志鑫看见村长走过来。
“你小子行啊!当初克死我孙子,现在又杀了朱家。”村长抓住朱志鑫的头发,强迫朱志鑫看自己,“不过,最终还是被抓住了。”
“我说了不是我!你孙子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朱志鑫说。
“啪”村长一耳光甩在朱志鑫脸上。“后天村里会审判这件事,我会给我孙子报仇。”
村长说完,锁上大门就走了。
九年前……
村长的孙子生了场大病,怎么也治不好。
庙里的僧人说,村里新来了个孩子,恐怕就是这个孩子冲撞了他。杀了那个孩子,孙子的病才会好。
村长立刻去查,最后知道朱老伯从村口捡了一个小婴儿。
村长来到朱老伯家,提起这事,朱老伯拦着,说那都是迷信的东西。
最后村长的孙子因为这场病夭折了。
“你听说了吗?那孩子是天煞孤星的命。”“听说了,据说刚来就克死了村长的孙子。”
朱志鑫就这样在议论声中长大。
“开门!”朱志鑫用力朝门撞了几下,门锁丝毫没动。
“吵什么吵!”看门的是村长的儿子,听到他撞门,打开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朱志鑫被打了一顿,安静下来,靠在墙角望着唯一一扇小窗户。
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了。守门的人换了好几轮了。
终于,门锁被打开了。
进来了一个比朱志鑫大些的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手中拿着一纸审判书。
他告诉朱志鑫,村长给处了死刑,日期就定在十天后。
他说完,就要把门关上,朱志鑫拉住了他的衣角:“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帮帮我……”
少年转身蹲下,看着朱志鑫的大眼睛。
“村中的长老已经商议过了,改不了的。”他说。
“我解释了,他们不听。”朱志鑫小声说。
“我会帮你查清楚。”少年站起身走了,随手锁上了门。
每天的伙食很不好,馒头硬得和砖一样。夜里冷了,就把门帘子扯下来盖身上。
朱志鑫就这样熬日子,在角落里数着日出日落。
他在等。
别人敷衍他的话他听了不少,可这次,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少年会说到做到,他一定会帮他翻出事情的真相。
这是第六次日出了。
朱志鑫捡起小石头,在墙上刻下第六道划痕。
他听见门口有人吵起来了。
大门太厚,听不清在吵什么。
好像是村长的儿子和那个少年在吵,最后有人动手打了人。
午餐的馒头依然硬的很,掉在地上能磕出声来。
第六次日落了。
午夜,门锁被打开了。
朱志鑫一骨碌爬起来,他看见来的人是那个少年。也是,别人也不会这么轻手轻脚。
少年说我查到了,我知道是谁了,明天去告诉村长,告诉各个长老,还你清白。
朱志鑫看见了少年嘴角的淤青,攥着少年的手说谢谢,说对不起。
说谢谢相信我,说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少年说没关系。
少年说如果可以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带着朱志鑫一起走。
朱志鑫问为什么不能离开,少年一笑,摇了摇头。
“你还单纯,不懂的。”少年说。
守门的人换了,从村长的儿子换成了这个少年。
朱志鑫放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因为动静太大换来一顿拳打脚踢了。
“村长来了,我去告诉他。”少年从外面悄悄对门里的朱志鑫说。
门里面没有反应,“怎么还在睡懒觉”少年想着。
“村长,前几天那个事,您们判错啦,凶手不是他。”
“小皓啊,我何尝不知道凶手不是他。我根本不在乎凶手是谁,我只想给我孙子报仇。”
“……”
“小皓啊,你六岁就在我身边,现在已经八年啦。”
“听村长吩咐。”
“后天就由你来行刑。这正好是证明你忠心的好机会。”
“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
“下不去手?”
“……”
“苏新皓,那你记住了,你不杀他,我就除掉你。”村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祠堂门口又静了下来,草丛中不时传出一两声虫鸣。
少年坐在祠堂门口,从中午坐到了傍晚,最终还是打开了祠堂的门。
一进门,就看见朱志鑫坐在门口,正抬头看着他。
少年蹲下来拉起朱志鑫的手,说村长同意了,过几天就放你走。
朱志鑫浅浅地笑了,说谢谢你。少年低下头不说话。
第七次日落了。
朱志鑫和少年靠在墙上。
朱志鑫在祠堂里看着角落因潮湿疯狂生长的菌落,少年在祠堂外看着广阔的黑洞洞的天空。
一墙之隔,两人各有所思。
第八次日落了。
夜晚,朱志鑫接过少年给他准备的晚饭。
自从守门人换成这个少年,伙食改善了不少。
少年正要锁门,朱志鑫说,你是不是叫苏新皓。
少年锁门的动作停止了,随即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的。”朱志鑫说。
少年愣在原地。
“那天,村长叫你的名字,我听见的。”朱志鑫说。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不说?”
“反正这件事也反转不了了,再让你帮我,就会牵连到你。”
朱志鑫玩着手边的狗尾草,继续说,
“虽然你可能和村长是一伙的,但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太乖的小孩没糖吃。”苏新皓说。
“那你吃过糖吗?”朱志鑫反问道。
“……”忽然安静了。
“……”
“你这孩子…嘴可真毒。”苏新皓笑着说。
“这个给你。”苏新皓从手腕上解下一条挂着小木葫芦的红绳,系在朱志鑫手上,“保佑你平平安安。”
“什么意思?”朱志鑫疑惑地抬起头。
苏新皓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离开了祠堂。
太阳升起了第九次。
守门人换了。
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给他的红绳,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保佑”。
太阳落了。
朱志鑫有些悲伤,他知道,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看日落了。
天刚蒙蒙亮,他就被村长手下的人拖走了。
他被绑到了村口的柱子上,他看见几乎全村人都过来了,他看见苏新皓拿着刀。
刀看上去好钝,刀刃都生锈了。
“行刑开始!”他听见村长得意地喊。
苏新皓拿着刀走过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听见他问。
“换一把锋利点的刀。”朱志鑫说。
“对不住了,这是村长的意思,刀不能换。”苏新皓冷冷地回答。
“那开始吧。”朱志鑫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他感觉身上的绳子被斩断了。
苏新皓拉起他就跑。
朱志鑫几天都没有吃好,体力自然跟不上。村长在后边不远不近地追。
苏新皓拉着他,专挑起伏的山路跑,少年身子骨灵活,村长爬山可是费了老劲。
“哎呀!”苏新皓忽然摔倒,脚腕上被几条粗绳缠住了。
“中陷阱了。”苏新皓立刻用刀去砍,可刀太钝了,绳子没事,生锈的刀刃倒被磨秃了一块。
“我试试解开。”朱志鑫一边说一边去理绳子的扣。
“别试了,这是我们村猎户独有的系扣方法。一旦系上了,越动越紧。”
“我再试试。”
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枪声。
“我看清怎么解了,你快跑吧。”苏新皓推开朱志鑫。
“我等你解开,咱们一起。”
“你跑得慢,快跑!我一会就追上了!”
“那是谁?”朱志鑫指了指山脚下正在上山的老人。
“别管了!快跑!我一会就追上了!别耽误时间!”苏新皓有些着急。
“好,那你一定。”
朱志鑫向前跑去。
“闪开!”他听见苏新皓在他身后喊。
他微微侧身,一颗子弹擦着胳膊飞了过去。
“别回头!”
“往前跑!”
“往前跑!别回头!”
朱志鑫听见了,跑了好远好远。
这么远,苏新皓会不会赶不上啊…
他认不认识路啊…
为什么不让我回头…
朱志鑫想着。
跑下了山,又跑到另一座山上。
如果回头,正好能看见远处的村子和一路逃跑的路线。
可是苏新皓不让他回头。
算了,那就不看了。他想。
“砰!”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山谷。
朱志鑫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停止。
他回头看,来时的路上什么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