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只有两层的楼房。
与其说它是一家医院,不如说它是一栋小别墅。
如果不是因为“博爱医院”四个大字太过醒目,任何人都无法把它和医院联系起来。
放眼望去,只看见各种不规则的碎片石,那些碎片石还有不同的颜色,主要由橙黄色,天蓝色,乳白色拼凑而成。它的墙壁,全都用的新型马赛克砖风格设计。
在医院墙壁最下方,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丛地,看起来就跟真的草丛地一模一样。实际上它也不过是一幅立体绘画作品。
南简明和林乔安就是在这样一栋“小别墅”面前,在大门口侧面的白色墙壁上,贴着告示牌。
“小别墅”的铁栏,是复古式风格的。铁栏上原本空空荡荡,最近因计划要免费就诊,所以南简明在铁栏上加了很多藤蔓,看起来春意盎然。
南简明一步一步爬到高梯上,林乔安踮起脚,仰着脖子,将一块方形的牌匾递给他。一边递一边说:“小心。”
南简明接过牌匾,慢慢的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在林乔安“下来一点”,“往左”,“再往右”,“可以”的指示下,他终于把牌匾固定在了墙壁上。
忙完后,他们索性把高梯放倒,两人背对背坐在高梯中间的位置上,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简明,你的私人诊所一点儿都不像医院,倒像一个治愈系的疗养院。”林乔安望着医院的那面墙,轻声的说。
“这其实也是我的梦想。我不喜欢现代化的医院,除了白色,再没有什么别的颜色。病人因为各种疾病身体无比受折磨,本来心情就无限难过郁郁寡欢,还要看着各种各样的白,感觉毫无生机,更显凄凉。我用各种明亮的颜色作背景,恰好安抚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
南简明灿烂一笑,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灼灼生辉。
“免费就诊也是你的梦么?”林乔安回头问道。
“不是,那是你的梦。我永远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给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哇,你是医生?真好。在我印象中,医生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代表。挂着一块行医的布,闯南走北,为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看病。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免费治,跟现世的活菩萨一样’。为了你这句话,我才决心开这样一家私人诊所。只为替你圆梦。”
南简明深情地凝视着林乔安的小脸,很快又不落痕迹的移开了:“现在,它终于梦想成真了。”
“是啊!也就只有你能做到。谁让你是南家太子爷呢!你这样的行为,在世人眼里,简直就是败家子。哈哈!”林乔安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她始终回报不了他的深情,索性装作若无其事。
……
会议室里,潘一鸣坐在首席位置上,其余的高层领导依次坐在会议桌的两侧。
会议桌是一张中间狭长,两头呈椭圆状的栗色桌子。中间摆放了几盆绿色植物,使严肃的会议室显得不那么沉闷。
潘一鸣的额头上,有一个红肿的包,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首席上的总裁,大家纷纷猜测着总裁额头上的包是怎样一回事?
潘一鸣摸着额头上的包,泰然自若笑道:“直到现在,我们潘氏集团,已经运营了大半年的时间。还有四五个月,就快过年了哦!我这头顶上的包,暗示着年底,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大大红包,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眉毛一挑,冷笑话被他讲得风趣幽默,引得所有人都配合他一笑。很快就把这事掩饰过去了。
……
很快,博爱医院免费就诊的消息不胫而走,N市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很多人不远千里,提前赶到N城,只为等待看病。
告示牌上虽然只有八个洋洋洒洒大字,免费就诊,为期三天。但所有人都明白南简明的规矩。
需要长期治疗的病,到其它专科医院看。
财大气粗傲慢不逊的人不医。作恶多端无所事事的闲人不医。不按照要求不排队插队的人不医。各种伤风感冒轻微病症的人不医。以看病为借口的花痴族不医。
只医各种疑难杂症,在其它医院久治不愈的病。
为了这三天的就诊,南简明还另外请了一些阿姨,帮林妈忙着张罗采办食材等各项事宜。
而南简明手底下的五个助理,也忙得不可开交,到制造厂地补缺一些断货的药物。
除此之外,医院还请了一些有护士资格证的白衣天使,有经验丰富的护工。
本来冷冷清清的医院,瞬间热闹起来。
三天以后,免费就诊如期进行。
从早上六点钟起,就有人在博爱医院大门口等候。
林乔安站在医院的顶楼上,看着楼下的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爸妈的宠爱之下,从没生过什么大病,更没去过医院。就算是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也有家庭医生来家里为她看病,所以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
身边所有的朋友,也都是跟她的生活环境相似。在过去的20年生活里,她活着,就像一个城堡里的公主。生活中唯一出现过的意外,就是潘一鸣。
她第一次遇见潘一鸣那样的人,跟她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他的经历,很特殊。也是因为这种特殊,所以她才总是慢慢被他吸引。
也是因为遇见潘一鸣,所以她才会一而三再三的经历许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到了七点钟,免费就诊时间开始。各种各样的顽疾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纷纷踏进博爱医院的大门。
小别墅瞬间人满为患。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忙碌个不停。
林乔安像个局外人一样,穿行在他们中间。
医院的墙壁用的陶瓷马赛克砖以及水磨石风格,灯是脏粉色流苏灯,还有平铺的木纹砖。
即使如此精心的布置,也仍然无法掩盖这是医院的事实。
他们中间,有的脖子肿大,不得不歪着脑袋;有的脚底生疮,脓水流了一地;有的口眼歪斜,形似面瘫。
他们中间,不时有小孩的啼哭声;有老人的呻吟声;还有家属的长吁短叹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首哀鸣的音乐,在传唱着生老病死的主题歌。
林乔安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压抑的想大声咆哮。
林乔安穿插在这些病人中间。她很想逃回到她的病房里,对这一幕幕悲惨的画面视而不见。可是理智却告诉她,她应该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慢慢的,她走近那些病人群里,对他们嘘寒问暖,关心他们有没有吃早餐。
当得知很多人连早饭都没吃时,亲自跑到食堂,推了热粥车过来,给他们每人盛粥喝。并告诉他们,在这三天里,所有人的饮食都是免费的。他们听了,都无比高兴。
一个上午,林乔安都忙得不可开交。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乔安在这些病人中,遇见了一个熟人。
那人年过花甲,身穿一身亚麻长袖唐装,拄着一根防滑实木拐杖,精神矍铄的站在医院大厅门口。
林乔安看见他,惊喜的朝他走过去:“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