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安从黑暗中醒来,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摸到墙角边靠着。
她怕黑,从小到大都怕黑。
黑暗对她来说,总会令她想起各种妖魔鬼怪的故事。越想,就越觉得这里阴森可怕。不知不觉,她就吓得瑟瑟发抖,冷汗涔涔。
她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不过也才五分钟而已。她渐渐适应了地下室里昏暗的光线,可以目视周围的环境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斜面的墙上,赫然发现那上面用鲜血写了四个大字:“杀人凶手”。
她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抓着虚空四处往地下室里逃窜。
地下室不过十几个平方,她无论逃窜在哪里,都可以看见墙上写有八个大字:“杀人凶手,还我命来。”
她尖叫连连,周围晃荡的黑影在她眼里全都是厉鬼。(其实那只是她的影子)
那一个个鲜红的大字像一个个穿着红衣的女鬼,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她仿佛可以看见她们七窍流血的模样,双眼窟窿洞里流出无数的尸虫爬下来,爬遍整个地下室里,啃着她的脚趾头,喝着她的血。
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联想到那是厉鬼走路的沙沙声,嚎叫声。
她仿佛看见一鸣的母亲变幻出无数的女鬼,从地底下爬起来,然后一下子紧箍住她的喉咙……
她一下一下重重的捶在铁门上:“一鸣,放我出去,求你,放我出去……”
任凭她哭得声嘶力竭,任凭她喊得喉咙都哑了,任凭她的双手锤得血肉模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抖如筛糠,一面安慰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一面大声唱歌给自己壮胆。
当她唱完歌以后,又开始背书,背那些自己喜欢的书中美句。
时间仿佛没有了概念,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就这样,一直等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乔安绝望到底的心,才微微有了一丝丝暖意。
“一鸣,是你么?一鸣,是你么?”
只听见一声响,铁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素昧谋面的丫头。
林乔安见来的人不是一鸣,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总算等来了一个人出现,她心里又隐约觉得开心和期待。
丫头走进地下室,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林乔安脚边,又准备锁门出去。
林乔安见状,立刻抓住那丫头的衣袖:“你不放我出去么?他潘一鸣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少爷说了,要把你关在这里7天7夜。他说,曾经的老夫人在地下室里关了20年,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
丫头说完,就径自关了铁门,离开了。
只留下林乔安一个人怔在原地。
她的长发凌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还一脸的血迹斑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要在这里被关7天7夜,还格外开恩。
潘一鸣,你好狠。
她想起曾经在书里看到的一个词,叫纳粹法西斯。
她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时代,所以不懂这个词带给犹太人的意义。
而现在,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纳粹法西斯。
潘一鸣给她的,就是这样非人的折磨,用无穷无尽的虚无和孤寂打垮她,精神上腐蚀她,灵魂的溃败击中她。
只因为她说,一切要向前看。
“你不是很爱我么?那你就以身犯险,去体味体味我过去被你加诸在身上的痛。只要你经历了那些痛,还能历劫归来,还能做到朝前看,那么,我潘一鸣,也能做到。”
他说的话还犹在耳边,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沉寂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恨?是怨?是悔?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突然,外面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乔安嘴角边浮起一抹浅笑。
她就知道,一鸣不会对她那么狠心的,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