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空白,视线模糊,耳鸣嗡嗡,满口血腥……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与肺腑内脏的搅动刺激着莫比乌斯的感官神经,掘起的强烈求生欲驱使他握拳交臂挡在身前,迎接着那模糊意识根本无法辨别从何而来的一记记重击……周身响亮震天的,除去破口的咒骂与不论死活的拳打脚踢以外,便是“咚隆、咚隆”一阵阵,脑壳往墙上硬碰的声音。
武崧阿紫姐,冷静,你冷静点!再打下去……你就要把他打死了!
阿紫冷静?你想让我冷静?!
阿紫踢开了身后一遍遍阻拦自己的武崧,甚至对准他的鼻尖都警告着刺出了袖剑,
阿紫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我气急败坏,根本都没办法理性思考!要不然……参照物、圣殿骑士、害!死!我!妹妹!的凶手!!!光凭这几点,理性的我早就把这混蛋开肠破肚了!
房屋中的叫喊声激烈地碰撞着……武崧茫然无措地流汗摊手,明月不忍直视地背身摇头,亚诺大仇得报般暗暗叫好,云锣拧紧眉头则无动于衷。围观众猫的心情,都如铁一样的沉重。
便只剩墙角的莫比乌斯,支撑着自己沉重又血淋淋的脸,痛苦地大口喘气,构成了房间中仅有的噪音。可就连这再正常不过的声音也令阿紫怒焰攻心,仿佛此时此刻莫比乌斯的存在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她甚至想干脆地剥夺掉他呼吸的权力。
阿紫揪住莫比乌斯的头发,提起了他那张几乎被打破相的脸,恶狠狠地磨着牙,毫不掩饰青色眼瞳中那想要他偿命的锐光
阿紫废物垃圾,你给我听好了,要不是武崧超额完成任务提前确定了韵力之源的方位,若不是看在明月给你求情的份上,你的脑袋!早让我当皮球踢了!所以呀……
说罢,阿紫缓缓地站起身,照着莫比乌斯的肿脸就是一记粗暴的回旋踢,下巴碎裂的声音伴着几颗牙齿在鲜血与吐沫中飞舞,这脑袋差点就真如同皮球被阿紫一脚给干飞出去。
阿紫所以呀……你可要感恩戴德,好好孝敬孝敬留你一命的挚友吧,你个野猫臭杂种!
咬出强词狠话后,阿紫甩开肩上的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屋。亚诺出了口恶气,云锣失望地低头,明月如冰山不言不语,武崧则张口欲言又止。可众猫终究默默地转身,如同仁至义尽后的无能为力,将流血流泪的莫比乌斯留在了那个长久的孤独与寂静之中。
……
……
……
皓月当空,秋风凄冷,阿紫手按胸口,振肩平复着情绪,却还是止不住悲伤与愤怒的泪水哗哗直流。
亚诺跟到身后,示意着张开双臂,阿紫便毫无顾忌与保留地栽到了他的肩头。迎接着她的泪水,分担着她的压力,一个温暖的拥抱,胜过千言的安慰。对于同样因为战火而失去至亲的亚诺来说,这种强烈的情感他再为清楚不过。
……
武崧与明月走出房屋,顺着一条林间小路漫无目的地散步。入秋的时节少去蟋蟀蝉鸣,低头的小草交错落叶与阴影,黯淡的月光如天降的薄纱为周遭染上了一层灰蒙,压抑与凄清的气氛如同他们即将步入遗忘之境。
武崧唉……我就料到阿紫会跟白糖拼命,咱真该把他安置到别的地方去。
武崧拍着脸颊,颇有些心痛地说着。
明月则只是低头走路,甚至安静到听不见她呼吸的声音。
武崧这下可好,小青没了,白糖也给揍得没啥战斗力了。
武崧无奈着,明月沉默着……
武崧不过好在,韵力之源的位置还是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就在身宗的咚锵镇?简直是近在眼前了!
武崧激动着,明月沉默着……
武崧以前在那旮旯窜来窜去怎么就一点没感觉到呢?这么久没用过韵力了,我肯定迟钝得不行了!
武崧打趣着,明月沉默着……
武崧不过呀,俺敢打赌,咱们现在的进度肯定是快于圣殿骑士的!只要咱们提早准备,设下埋伏,杀他们个出其不意,或者赶在他们之前夺取韵力之源,以少胜多,都八九不离十!
武崧夸张地自信着、憨笑着。
可明月……
明月武崧,你没必要再模仿白糖了吧?
……
武崧……诶?
明月这平淡的一句话,却如无形的利器,整整穿透了武崧,使他呆怔地停下了脚步。
明月没有猫强迫你乐观,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的吗?
玫红色透彻的双眸中,深刻地倒映着无措的武崧。
武崧我……我……
像是什么见不得猫的秘密被当众戳穿一样,武崧的眼中闪烁着微光,脸颊全然羞红,
武崧我哪有……刻意模仿那家伙啊?
明月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介意的。
可明月就是明月,洞悉深刻且直言不讳。
……
面对如此猝不及防的展开,武崧的呼吸节奏愈加混乱不堪,竭力收紧的眼皮与脸上僵硬的肌肉,愣是隐去那罕见的晶莹,挤出了一个毫无说服力的、扭曲不堪的笑容——就仿佛,十多年来的执念已经令他忘记了自我、忘记了该怎么哭。
武崧那家伙……是我的榜样啊。永远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乐观,那么的坚强,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看。深陷绝境的时候,一直是他为大家照亮前方的道路,那种笑容,那种化悲伤为勇气的力量,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可怎么……
武崧明朗地笑着,但声音却几近哀伤,信仰崩塌的痛苦,是这般的穿心刻骨,
武崧可怎么……叫他给背叛了呢?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呢?如果连星罗班最坚强、最乐观的猫都颓败成那样的话……我这个冒牌货,又还能坚挺多久呢?
明月摇了摇头,握拳捶了捶武崧的肩膀
明月所以我才要提醒你,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武崧,不是白糖。
简短干脆的话语,却莫名的温暖有力。坚定的信任与鼓励,使武崧脸上干瘪的笑容也渐渐趋于缓和,并越发地接近真实
武崧你啊……平常神神秘秘的,大冰山似的一言不发,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会说话的嘛!整得俺都不好意思了……真希望我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深入地了解下你啊。
明月如果你想要时间和机会的话,我会给你的。但前提是……
明月走到武崧的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明月前提是……你得平安回来找到我啊。
武崧……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瞧你说的……
明月看,这就对了。
武崧……啊?
明月我印象中的武崧,就该是这样笑的。
温柔的月光之下,她轻轻歪着头,冰冷肃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温馨的笑,就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的完美到位;一双充满关爱的红瞳,更让猫沉醉其中,美妙的情愫萦绕在武崧的心头,久久无法抹去。
……
可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
伴随着树林的尽头,一阵“隆隆”的雷声落下,疾风裹卷着锋利的黑影碾压着拦路的万物,飞扬的尘土混着树木的碎渣形成了团团浓厚的雾,霎时之间,天昏地暗,方才仅有的点点月光,也全然被吞入那漆黑之中。
武崧怎么回事?!
武崧下意识地护住明月,刺剑持棍跳到高处,警戒起了四周。
便见一股强大的混沌,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杀向他们方才走出的木屋。风暴中心若隐若现的,是一个红发的娇小身影,蹒跚踉跄地走步,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紧接着令武崧始料未及的是冲出木屋的白糖,他并没有选择逃跑……
武崧白糖……白糖!!!你要去干什么啊?!
而是托着那受伤的身躯,张开双臂,一瘸一拐地迎向了那朝他杀来的风暴。
……
第二十二折:完
下一折……
安妮·安娜贝尔我想买一面小镜子,穿上漂亮的礼裙,站在镜子的面前,练习如何微笑……
安妮·安娜贝尔我想束起被微风吹散的红发,挺起胸膛,以最自信的笑容,迈着大步去见他……
安妮·安娜贝尔我想活下去……为了报答他的恩情……
安妮·安娜贝尔我想活下去……去学习世间的千万种感情,将自己的心意准确而恰当地传达给他听……
安妮·安娜贝尔如果……我还能理解这些复杂情感的话……
安妮·安娜贝尔假如……我是个平凡的女孩……
安妮·安娜贝尔莫比乌斯大师……我……
……
下一折:假如我是个平凡的女孩,会获得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