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材质粗糙的褐色长袍,手拿灰色麻布编织的袋子,莫比乌斯一改先前风流倜傥的军士风貌,朴素着装,融入猫土。他变得和大街上擦肩过往的猫儿几乎一样,或许唯一的不同,便是他仍旧精神饱满。
莫比乌斯行走在大街上,火急火燎,他步调迈得飞快,两眼直盯前方,目的地再为明确不过。循着提前做好的功课,带着千分不安的心境,他再度来到了嬛凤楼的门下。
这一次,他以十分强硬的命令将安妮留在了家中。毕竟……有些事情,他只想自己一只猫确认。
跨过青楼的门槛,顾不得观察四周的景象,莫比乌斯直奔老鸨的所在,拍桌子对她强调
莫比乌斯(白糖)我找猫,很着急!只知道真名,雨师清水。包一天,马上办!
大概是此举太过突然,又加之话语略显无礼,老鸨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只平平无奇的白猫,貌似还不怎么有钱,况且她思考了好一阵子也没搞明白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难道说,是过来挑事的???
稳妥起见,老鸨还是先商业假笑走起了她的程序
老鸨这位顾客,您稍安勿躁,我所掌管的嬛凤……
莫比乌斯(白糖)行行行,别废话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然而,如此的一番举动,却令白糖更加暴躁,
莫比乌斯(白糖)我话说得很清楚了!找猫,着急!能不能马上办?
老鸨……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如此的一身破布衣裳,不知他何来的咄咄逼猫。
老鸨的心情也不好了,渐渐也不陪他假笑了。一大早的气捋不顺,钱再多也不想跟他做生意。
干脆叫护院用武力把他撵走,再直直白白地告诉他
老鸨对不起,客人!清水姑娘可是我们嬛凤楼的头牌,不是随随便便一点银子就能让你见……
老鸨拧起眉头,不悦地刚刚开口,可谁知白猫将手中的麻袋往桌子上哐啷一撂,袋口绽放的光芒直接把老鸨满腹的不爽给净化得一干二净。
莫比乌斯(白糖)开价!不够再加!
白猫如是说着,满脸的不屑与急躁。
而那灰色麻袋里装着的,满满的都是金条!
……
一大早的气捋不顺,钱再多也不想跟他做生意?
老鸨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没办法呀,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
……
莫比乌斯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嬛凤楼最高规格的房间。镂空雕花窗,柔软木制床,铜镜梳妆台旁,甚至开着漂亮的水仙花。整个房间四处飘散着淡淡的檀木香,好闻的鲜花香,胭脂粉迷猫的芬芳,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程度的……女性的味道。
包围在这多重的气味之中,莫比乌斯只感觉心烦意乱。他背起双手,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的海港,转移自己的注意。不去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在一切都得以确认之前,他没必要胡思乱想。
时间点点流过,艳阳渐渐高照,可房间中仍不见小青的来到,倒是莫比乌斯心境渐平。他开始在房间中四处溜达起来,看看桌子,翻翻柜子……找到了各色的漂亮衣装,辨识出名贵的化妆用品,更在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寻到了一瓶奇怪的药……
紫砂瓶,粉末药,闻起来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更冲得他脑壳一阵生疼。
莫比乌斯警觉了起来,似是认出了这药的用途。他将药瓶装进了口袋,心中越发地奇怪。
莫比乌斯(白糖)青楼里面……哪会用得上这种药啊?
就在莫比乌斯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终传来他等待已久的、轻轻推门的声响。
……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并没有马上转身。高大的身形站在窗前于室内拖出了长长阴影,更加重了气氛的凝重。
直到那清甜可人的声音,胆怯地呼出他名字
小青是……白糖……吗?
他届时才转过了身,道出略显纠结的回应
莫比乌斯(白糖)小青……姐……姐?
他停顿了,犹豫了。在于这“姐姐”的称呼他差点就没喊出口。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她几乎就没怎么长高,身形可谓之娇小。难怪昨天被西方猫拽住,她一点都反抗不掉。
这还是小青姐姐吗?莫比乌斯不禁反问道。
小时候脾气特别暴躁,随手就把他打一顿的小青姐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双方确认过身份,便是长久的对视与沉默。
时间足够的充分,他也观察得仔细很多——小青姐姐今日身着青色的绸缎宽袍,上有轻纱的披肩,里穿白色绣水纹的缎裙,整体搭配恰到好处地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盘起黑色的长发,编着百合髻的发式;脸上的淡妆虽水润大方,却遮盖不住难言的憔悴之感……她休息不好,而且形色略瘦;加之昨日的相遇突然,她又一脸的尴尬怯懦。
这次急忙的重逢,可真用不了褒义词形容。
就在白糖磨着牙槽,寻找破冰的话题之时……
小青你真的……是白糖吗?
小青姐姐却抬起头来,慢步向前说到。
#莫比乌斯(白糖)我……难道不像吗?
小青因为你在我的印象中……明明要可爱很多啊……
#莫比乌斯(白糖)诶???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
莫比乌斯一时半会儿还寻思不开,可小青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仰望莫比乌斯如此的高大身形,更是皱起眉深感不可思议
小青你怎么……这么大一只啊?
#莫比乌斯(白糖)呃……
小青这几年都吃什么好东西了?
#莫比乌斯(白糖)啊我……
小青来来来,过来过来!低点身子,我都够不到你了!
#莫比乌斯(白糖)啊……是是是!
莫比乌斯慌张地挠着脑袋,稍稍地俯下了身子。
呵呵……
堂堂骑士团大团长,对身材娇小的女子惟命是从。这要是让安妮或者其他下属看到,他们得怎么想?
……
白糖低下身子后,小青先仔细地打量他一番——青色的鼻子,金色的眼瞳,这些都确认无误。只差……
#莫比乌斯(白糖)诶?哎哎哎……小青姐姐……你干嘛呀?!
小青检验检验你是不是真的呗。
没错,她死死地揪住了莫比乌斯的大耳朵,还扶着下巴摆出一副验货的模样。
小青嗯……手感有点变了,但整体感觉是对的!
#莫比乌斯(白糖)好好好,既然是对的,能不能麻烦你先把我放开啊……
小青不行!
#莫比乌斯(白糖)为啥呀……
小青我得稍微惩罚下你!
#莫比乌斯(白糖)啊?
小青十多年来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死翘翘了呢!结果昨天在我那么狼狈的时候,你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得我差点魂都飞了!通知不到我也就算了,你怎么就不能挑个体面点的时候再来见我呢?
#莫比乌斯(白糖)我我我……我昨天可是帮了你一把啊!你就这样对我?
小青啊,也是……看在你帮了我的份儿上,今天就放过你吧!
话落,小青一个收手,倒让莫比乌斯栽了个跟头。
而后小青插起腰,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以十分强硬的语气向他命令道
小青你个丸子!待会儿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这十年都干嘛去了!
#莫比乌斯(白糖)好的好的!一定!我一定!
……
考虑到小青的境况,本以为她会尴尬许多。可面接这如此的泼辣操作……妈的,她真是一点都没变!之前替她脑补的各种悲惨遭遇瞬间灰飞烟灭。
终究,两猫惬意地坐在床边,畅谈起了彼此的经历与改变。
小青说吧,你这十多年,到底都上哪混去了?
#莫比乌斯(白糖)终焉一战结束了,黯打败了,全猫土的韵力也随之消失了……我跟你又不一样,没家回,又没地方去,没有什么事业要继承,无聊呗……就到处闯荡,行侠仗义去喽。
小青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呀,你都去做什么了?
小青倾身向莫比乌斯靠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莫比乌斯则撇撇嘴,流露出不悦的情绪
#莫比乌斯(白糖)起初在猫土可不那么顺利,居无定所,生活窘迫,到哪儿都没什么归属感。回到咚锵镇,也找不到豆腐和汤圆了。而后……实在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我……就去了西方。
小青去了西方?!
小青倍感震惊,甚至撑过来抓住了莫比乌斯的肩膀,
小青然后呢,然后呢?你是怎么去的?去那儿都做了些什么?
#莫比乌斯(白糖)噗……
莫比乌斯噗嗤一笑,似乎有什么不太想讲的回忆,
#莫比乌斯(白糖)我到西方本想继续凭借演戏过日子呢,心想还能出个名,赚点大钱什么的……结果啊,西方猫根本就不吃这套,倒是卖点瓷盆瓷碗的让我发家致富了。
小青啊?你还在西方做生意啊!
#莫比乌斯(白糖)不然呢?我要是没钱,哪有能力包你一整天啊?
小青……
莫比乌斯如此的说法,让小青无言以对。
当然,这也是他刻意为之的。
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她似乎是在故作镇定,以夸张而强硬的方式挑出别的话题,来避免提及自己当前的难言情况。
可偏偏这些,是莫比乌斯最想去了解的。
于是他沉下嘴角,摆出严肃的面孔,嗓音如铁般郑重地,向小青发出了提问
莫比乌斯(白糖)小青姐姐,该你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小青这个……我……
说到这里,她马上低下头撇过了脸,甚至渐渐与莫比乌斯拉开了距离,
小青我该……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
莫比乌斯(白糖)其实青楼的工作,是你在掩饰背后的真相,对吧?
相比起等待回答,莫比乌斯忽然话锋一转,掏出了那瓶怪药,在小青的眼前摇晃,
莫比乌斯(白糖)不然,单单纯纯陪男性的工作,干嘛会需要吐真剂呢?
这话一出,小青立马就收肩紧张了起来
小青为什么!你……
紧紧盯住莫比乌斯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莫比乌斯(白糖)我在梳妆台找到的,而且还开盖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应该是刺客的仿制品。不然,按照圣殿骑士的风格,这位药,应该是带有鸢尾花那甜腻的香味的。虽说它是仿制品,但效力却是相同的。吃下这种药的猫,会感到浑身飘飘欲仙,出现不少的幻觉,并且对施令于他的猫百依百顺,甚至讲出不能说的真相。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其实并不需要出卖什么的……对吧?
莫比乌斯说着,冷眼而冷静地说着。
此时此刻,小青偏过头瑟缩着,已不敢再直视莫比乌斯的双眼。
莫比乌斯(白糖)综合昨天我赶走的那个西方猫,精通多国的语言,不像是什么特别随便的货色,再配上这仿制的吐真剂……小青姐姐,你该不会是假装服务圣殿骑士的刺客,是要从他们的身上……套取情报的吧?
小青白糖……你……
莫比乌斯(白糖)我怎么了?我说得对吗?
小青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听到小青的回话,白糖竟仿佛重生了一般,感到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你不是青楼女子!你还没有沦落到要从事这种工作的地步!
莫比乌斯(白糖)你那么紧张干嘛呀,小青姐姐?
莫比乌斯奇怪地歪过头,探出右手一翻腕——便听“唰啦”一声响,他的袖口……弹出了一柄银亮发光的袖剑。
莫比乌斯(白糖)毕竟我也是刺客呀,这点东西,我能不懂吗?
此话出口轻松,可莫比乌斯的眼角,却在细微地抖动。
见到那标志性的袖剑,小青也好似是回魂了一样,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
小青什么?!你……你也是???哎呀!真讨厌!你吓得我差点要动手了!
莫比乌斯(白糖)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啊?
莫比乌斯贱贱地笑了起来。
小青废什么话?滚过来!
又一次,小青更加发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小青变高了,长壮了,就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是吧?!
莫比乌斯(白糖)哎!好好好,我错了!错了!不该吓唬你,是我不该吓唬你!
小青来来来,让我也欣赏欣赏你的专属袖剑!
二话不说,小青拽来莫比乌斯撸起了他双臂的袖子,却惊讶地发现他有两柄袖剑——一柄带有海盗的骷髅标志,另一柄则镀上了玫瑰花的金边,看起来高贵而又典雅。
小青诶?白糖你怎么……你怎么有两柄风格不同的袖剑呀?
莫比乌斯(白糖)奥,这两个呀,分别来自两个不同好友的馈赠!这个带骷髅头的,是曾经的刺客大师爱德华·肯威赠与我的,毕竟他以前当过海盗,所以个猫风格很浓;然后这个镶金边的,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安塔罗斯家族的少主——潮汐·安塔罗斯赠与我的。
抖动!抖动!抖动!莫比乌斯的眼角在疯狂地抖动!
小青不会吧……那看来你在西方兄弟会,地位挺高的呀!
莫比乌斯(白糖)哎呀,也还好啦。运气不错,交到了正确的朋友而已……
抖动!抖动。抖动……
眯细眼睛,挤住眼角,先像样地笑一笑吧。
……
抖动停止了,似乎是身体适应了。
而莫比乌斯欢笑着,挥舞手臂展示着,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为拉近同小青的距离而感到无比的欣慰。
可转念细细去想,他撒了个十足的谎。
如果斩杀刺客大师爱德华·肯威与潮汐·安塔罗斯之后所获得的战利品,也能算是好友馈赠的话……
如果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圣殿骑士大团长,也能扮演好刺客的角色的话……
这样的谎话,应该问题不大。
对吧?
没错的吧???
不然,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
苦苦当上骑士,回来拯救猫土,却发现小青已成了刺客,成了自己所要消灭的敌人……
青楼女子?刺客探员……
出卖身体?立场敌对……
到底应该是哪一种身份,才能真正让莫比乌斯舒心呢?
现在,他也不知道了。
因为通过今天的这番畅谈,他只发现……十多年的时间,已使得他们渐行渐远。
创作笔记:
【世界对比】
《陨落星辰》的世界观与《万众狂欢》最大的一点不同在于——
莫比乌斯(白糖)终焉一战结束了,黯打败了,全猫土的韵力也随之消失了……
没错,在《陨落星辰》的世界里,猫土已经不再有韵力了。
【角色命运】
曾经在《万众狂欢》中,白糖的刺客导师爱德华·肯威,以及昔日的好友、明月姐的丈夫潮汐·安塔罗斯,在《陨落星辰》的世界中,又有着怎样的命运呢——
“如果斩杀刺客大师爱德华·肯威与潮汐·安塔罗斯之后所获得的战利品,也能算是好友馈赠的话……”
不再多说,请大家自行体会。
第三折:完
下一折:秘密,她所坚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