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重症的病人】
某天中午。德懿街易物医馆。
“阿时，”一袭深紫色旗袍的女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声唤道，“这大中午的，大约是不会有人来了，要不就先关门休息一下吧……”晏久话音未落，便闯进来一个人，径直就扑到了她面前的案几上:“大夫，大夫救救我！”
晏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去看身后内间的门，只见门边倚着一个少年，似笑非笑地冲她挑了挑眉，而后门帘一动，少年身形已然不见。
晏久稳了稳心神，看向面前的人，这才发现这人也是一个少年，只是面色透着灰白，身形枯槁，像是随时都要去了似的。
“大夫救我！外面那些庸医，都说我没救了，但是你可以的对不对？救我！只要治好了我的病，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病人见晏久一直不说话，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速极快地说道。
“救你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的故事。”晏久看着那个眼里透着焦急与不安的人，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平静道。
面前的人纠结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贰 故事】
我叫沈岩，上海沈家的长子。
从小我的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整日忙着生意，于是很少照顾我，只是给了我一个年迈的老伯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我们管他叫木伯。
木伯是真的疼我，这些年把我照顾得很好，虽然不识字，却总是劝我好好学习。
可惜我那会儿年少无知，不懂得木伯一片好心，经常瞒着他跟着我那帮朋友鬼混。夙夜歌舞厅，万年赌场，地下拳场等等这些地方我都去过，那些事情我也都做过，甚至还学会了不少坏习惯。
这些事情都最后当然没有瞒住木伯，他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对我说什么，于是在某天就告诉了我父亲，父亲当晚从商会回来，把我拖到祠堂，当着各位祖先和我母亲的面，狠狠地抽了我一顿，而后罚我跪一晚上不准吃饭，我表面上悔过，心里却恨极了木伯和父亲，一心想跟他们作对。
于是那晚，我也没有跪祠堂，而是偷偷翻墙找了我那些朋友，他们听我说这些，纷纷安慰我，话里话外都是为我好，……现在想来，分明是他们在挑拨离间！
我那会儿听了他们的话，大方地请他们吃饭喝酒逛花楼，直到我身上的钱都花光……
没钱了之后，那些朋友就把我扔出了门外，还嘲笑我不过就是个纨绔，要不是我有钱，他们也不会跟我做朋友，甚至，甚至逛花楼里面的姑娘都是带病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看我这个沈家长子能堕落成什么样子！
事已至此，我才幡然醒悟，但也没办法，我父亲找不到我，……便是找到，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概也是不愿认我的。
【叁 治疗】
“我之前也是想办法看过大夫的，他们说我的肺和肾已经坏了，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大夫，你能不能治好？”沈岩坐在晏久对面，语气再次激动，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样看着她。
晏久抿了抿唇，身体不那么明显地往后撤了撤，离沈岩稍微远了些，道，“治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你真的愿意什么都给我？”
“只要能治好，我什么都愿意给，只要我有！”沈岩毫不犹豫地回答，身体向前倾了倾。
“好。”晏久点了点头，拿了块白布搭在了沈岩的手腕上，而后装模作样地替他把了把脉，然后回头朝着内间喊，“阿时，给他拿块苍蓝玉吧。”
沈岩一脸惊讶，却没有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便拿着一块蓝色的玉石走了过来，递给沈岩，“随身携带，最多三天便可痊愈如初。”
“……谢，谢谢！”沈岩咽了口唾沫，激动地双手接过那块泛着蓝光的玉石，连连道谢，起身就要离开。
“别急啊，我们来聊聊酬金。”名唤阿时的少年坐到了晏久身旁，微笑着给后者倒了一杯水，冲沈岩说道。
沈岩转身要走的动作一僵，讪笑着回过头:“大，大夫请说，只要我有，我一定双手奉上。”
“看你脖子上那块长命锁挺不错的，不如就它吧。”晏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看似随意地说道。
“……”沈岩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长命锁，已经生锈了，于是很利落地拽了下来，“喏，给你了。”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馆。
【肆 后续】
“久久，为什么要给他一块玉？”少年托腮看着收拾东西准备打烊的晏久，疑惑道。
晏久动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万物有灵，苍蓝玉已经快成形了，此次把它送到沈岩身边，既能把沈岩体内的病气吸走，也有利于苍蓝玉借助那些病气成形。”
“……那块破玉什么时候靠病气成形了。”阿时嘟囔了一句，不再多问。
只是没想到不到两天，那块玉就意外出现在了晏久接待病人常用的案几上，并没有变成人形，蓝光也暗淡了许多。
而几天后，上海日报上便出现了沈家长子意外身亡的新闻。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晏久想不明白，阿时也想不明白，大概也就只有那块苍蓝玉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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