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月牙

学校的校医基本都是来混日子的，很难遇见一个对自己医生职责负责任的人，就比如今天这个执意要给虚渊喂板蓝根的，给虚渊整的眉头紧皱，幸好班主任不是医学盲人，在班主任的极力拒绝和虚渊面部表情的抗议下最终决定——让虚渊躺会。

虚渊生无可恋的躺在校医务室专门的一个休整房，整的挺专业，只可惜…哎，躺着也是无聊，蓝色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虽然遮光性不咋样但是也多多少少遮了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那就睡觉吧，虚渊翻了个身，把被子踢远了些，渐渐睡去，清月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虚渊，跟只猫似的，比醒着的时候看着温顺多了，当然如果没有紧皱着眉头的话应该会更温顺。

“这都梦见了些什么。”清月想着，又凑近了几步，几乎是在清月走到床边的同时床上的虚渊突然弹起来，敌意和防备包裹着虚渊：“谁！”

清月被吓了一跳，举起两只手说：“我，清月，你同桌，来看看你怎么样，现在看来你非常的good。”

那股敌意渐渐消散，虚渊坐回床上，说：“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清月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你真的还好吗，只是躺了会，你刚刚可是都要晕过去了。”

“没事。”虚渊靠在枕头上：“上课很无聊吗？”

清月瞬间来了动力，抱怨道：“当然无聊啊，你是不知道讲的有多无趣，关键是那玩意又简单，所以我就说来照顾你溜出来了～”

虚渊脸上泛起笑意，在面对清月，她总是意外的放松：“谢谢。”

清月疑惑道：“谢什么？”

虚渊顺势从枕头上滑下去，躺在床上，说：“你来看我。”

清月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个和她说谢谢，清月觉得房间不透光实在有点太暗了，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太阳已经不是很大了，此时温度正好，暖洋洋的。眼前突然亮了，虚渊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暖洋洋的温度总是能让人犯困，虚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再一次睡过去。

清月靠着窗户，黑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消散，像一只花孔雀在太阳底下开了个屏，那双眼睛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没有丝毫笑意，透露着一股危机感，此时的清月宛如一个布局人，她设计了一个又一个棋局，算到了每个人的结局，此时静静的看着他们步入圈套，自生自灭。

虚渊再一次进入了那个自己见过无数次的梦境，她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挥剑，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地上，都是一刀毙命，血液逐渐连成一片血海，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血海里无数张人脸，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是想要钱而已啊！”

“那些人本来就该死，凭什么我杀了她们我就是有错。”

“怪物，为什么我会生了你这个怪物！”

虚渊这才有了点反应，她僵硬的转头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一个血人逐渐从血海里爬出去，一步一步走向虚渊，嘴里喃喃着：“怪物，你这个怪物。”

“我不是。”虚渊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说出这句话已经花完了她的全部力气，虚渊声音带着一点颤抖：“我只是，只是……”只是一只眼睛和别人不一样而已，仅此而已。

那个血人不断向她靠近，虚渊闭上眼，不愿再看一眼，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在血海里走路发出的“哗啦”声逐渐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移动是带起的涟漪。

这次又是什么，上次是被乱箭穿心，上上次是被他们拽下去，那种窒息感……虚渊想着，这些东西在梦中无穷无尽的想办法折磨她，她甚至已经麻木了。但是那声音却戛然而止，等到再次有声音时，不再是那个沙哑至极的声音，而是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听起来还很熟悉：“我在这，没事了。”

霎时周围的血海以虚渊为圆心，逐渐变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暗红色的天空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闪着星星的天空，天空中一轮明月在云朵中若隐若现。

此时的清月坐在床边，正在思考那种话为什么会从自己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当时她只是站在窗户那里看风景，看腻了就轻手轻脚的走到虚渊对面的床上，鉴于刚刚她来看虚渊结果给人虚渊吓成那样，她还是坐远一点，休整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但是没过一会，清月就听见了虚渊似乎在说些什么，她以为虚渊醒了，但是床上那一团又静的不像是醒了，清月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虚渊床边，慢慢的把虚渊盖住脑袋的被子拉下来，这次虚渊没醒，清月看着虚渊紧皱的眉头，大致猜测应该是做噩梦了，虚渊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虽然很小，但是清月还是听清了那一句“清月。”清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很快清月又听见了虚渊喊了自己一声，清月又应了一声，过了很久都不再有回应，就在清月觉得没事了准备走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只是这次和前几次的不一样，叫的是——“小月牙。”

清月坐在了虚渊的床边，抬手顺着虚渊的头发，回应道：“嗯，我在这，没事了。”

等清月反应过来，已经在顺第二遍虚渊的头发了，别说手感还挺好，一顺到底，于是清月干脆顺完了第二遍才把手收回来，她看了眼虚渊，虚渊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啊，走的挺安详。”清月想着，才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也笑了起来。

“靠，我这样盯着别人睡觉还在那里嘿嘿傻乐好像个变态！”清月捂脸想。

清月张开手指缝露出眼睛，适才那蓝色的眼睛早已消失，清月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对自我的怀疑。

清月再次看向虚渊，刚刚自己的反应，以及虚渊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对自己的称呼，清月的眼睛渐渐眯起，轻声道：“你到底，是谁啊。”

清月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着，想要搜寻出一点有关于虚渊的记忆，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很多记忆都模模糊糊的，“我总不能失忆了？”清月自我怀疑着“我的记忆力还没差到那种地步吧？”

“你怎么了？”虚渊一睁眼就看见清月挫败的坐在床边，清月扭头看向虚渊，语气里充满了疲惫：“没事，只是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虚渊坐起身，回了下神，说：“那就不想了。”虚渊下床穿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吧，不然该有人到处传我死了。”

清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在虚渊身后非常默契的把晚自习逃了。

回寝室的路上，清月想着虚渊刚刚的话觉得好笑：“你就这么回寝室那不就真坐实了你死了这个事实了？”

虚渊满不在乎的回答：“那就坐实吧，明天又不是不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回了寝室，然后——

虚渊：“……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清月：“因为我就住这个寝室。”

虚渊：“……”

两人同时开口道：“所以你就是我的室友？！”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巧合应该都用在这里了。

床铺是上床下桌，两人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玩着手机，清月突然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的说：“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话音刚落虚渊就打了个喷嚏，清月笑道：“看来是骂我俩，你说是谁啊？”

虚渊揉了揉鼻子，翁声说：“不知道，可能是班主任。”

清月笑的更甚：“我也觉得是他。”

此时此刻急急忙忙赶到医务室的万班主任看见了空荡荡的医务室，气急败坏的大吼：“虚渊！清月！刚来就逃晚自习，明天看我不弄死你们！！”跟着过来的潇寒晓暑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