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妙花了两天时间来说服妈妈,还拉上了爸爸做说客。她向妈妈保证,等话剧公映之后,绝对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还有天台上的那些菜,她都可以不要了。
祁妈妈狐疑地问:“真的?那以后都不种菜了?”
祁妙妙重重点头,心在滴血。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祁妈妈终于向她妥协了,还去了她的首次排练,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第二次排练的时候,陈西顾来了,陈导演工作的时候非常严厉,祁妙妙背错了台词,挨了骂时,陈西顾就在台下神情严肃地看着,一点儿都不同情她的样子。
下了台后,两个人步行回家,祁妙妙气哼哼地跟他抱怨:“你爸也太凶了,还有潇潇这个角色也太惨了吧,干吗要为赚取观众眼泪,故意把剧本写得这么残酷啊?”
陈西顾垂下眼睛,视线自然地落在那张生闷气的小脸上,其实祁妙妙长得很好看 睫毛又长又密,一双大眼睛明润干净,像极了潇潇姐。
他低声说道:“祁妙妙,拜托你好好演这部话剧吧,潇潇这个角色的故事,是我亲姐姐的经历。”
祁妙妙愣住了,她看过完整的剧本,潇潇是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儿,也非常聪明懂事,可她在最美丽的年纪,被一场重病夺走了生命,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也影响了主角们的感情和事业。
她看完之后,因为心疼潇潇,也做了噩梦,醒来之后还庆幸这个角色是虚构的,可是原来,竟然是真实的人物经历。
“剧本写的是一位领导的传记,我爸加了潇潇姐的故事进去,领导很喜欢,他想通过这部话剧去讨好领导,可我希望有人能真诚地演好潇潇姐的角色。”
祁妙妙抬头看他,发觉他眼圈红了,眼角周围一片湿润,她开始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抱怨,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哭得比陈西顾快多了。
陈西顾一愣,反过来安慰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且我姐姐的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你不要难过,好好演出这部话剧,我和我爸都会感谢你的。”
“不只是因为潇潇姐。”祁妙妙抹抹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我爷爷,我太理解失去亲人的难过了。我跟爷爷感情很好的,爷爷在我小时候就说让我去年表演学校,不顾我爸妈的反对,执意送我去学表演,每天接我放学……”
爷爷退休之后,没什么事情,祁妙妙在上学或者学表演的时候,爷爷就在学校外面等着,不管酷暑严寒,每次祁妙妙一出校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翘首以盼的爷爷。她爱上种菜也是因为爷爷,她家天台上的那些种植盆、藤架、凉棚,都是爷爷亲手布置的,因为他想让孙女吃到没有污染的蔬菜瓜果。
爷爷走了之后,祁妈妈不再让祁妙妙上表演课了,说做演员很艰辛,爷爷努力了几十年也没成名,叮嘱她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进入大公司上班才是正事 ,所以,祁妙妙唯一能纪念爷爷的方式,就是认真种菜,以此延续自己跟爷爷之间的牵绊。
“爷爷离开我的时候,我伤心了很久很久,可是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很心疼我。所以,就不应该难过的,对吧?”
陈西顾刚想说“对”,祁妙妙却吸了吸鼻子,抢先说了:“谢谢你去看我排练,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兼职吗?早点儿休息。”
已经到了祁妙妙家里了,陈西顾不知能说什么,,其实他还想问问她,要不要去天台看看她的那些菜,这样他们还可以多说一会儿话,但他看着祁妙妙低头换了拖鞋,听到她说她“再见”,他也只好回了一句“再见”。
回到天台上,陈西顾坐在一片菜地之间发呆,祁妙妙哭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里真不好受,他有点儿后悔,为什么要那么严肃地让她一定要演好这部话剧,还跟她说潇潇姐的事情,引起了她的伤心事?
夏天的夜空很漂亮,繁星璀璨,陈西顾一个人坐着,突然觉得有点儿孤独,这时候,一个黑影一下子蹦到他面前,他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又是祁妙妙。
“明天太阳一定会晒,给你防晒霜,不要晒伤了!”她笑容满面地大声说,然后活力十足地跑开了。
陈西顾捏着防晒霜的瓶子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天边一颗流星划过,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像那些女生一样,对着流星天真地许个愿。
希望什么好呢?希望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不要有别离。虽然刚认识不久,他忽然开始不舍得跟祁妙妙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