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应该不是用蛮力拧开。
肯定是巧劲儿。
桑芷槐风中凌乱地灌了两口饮料，终于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不过因为拧瓶盖事，她对白璃没什么敌意了。
两节课下来，桑芷槐发现新同桌确实跟那些小婊砸不一样。她不会用衡量揣摩眼神看人，不会讨好比较，更不会巧言令色，刻意去讨好接近谁。
——她光明正大把旁边同学看了个遍，看完一圈后就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默默消化，徒留一堆男女同学摸不着头脑，小心脏怦怦乱跳。
桑芷槐觉得这小姑娘像缺心眼。
这次下课，她没再往超市跑了，坐在椅子上翻了下书，开始转笔。
旁边忽然响起轻软声音：“桑同学。”
桑芷槐嘴角抽了抽，这年头除了小学生作文谁还这么叫人啊，果然是缺心眼。
“怎么了？”
白璃问：“你们在学校都干什么？”
桑芷槐噎住了。
在学校干什么？
不就学习么。
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没什么信服力。她又不能说聊天打屁消磨光阴，显得很没出息。
她看白璃一副乖乖牌样子，心虚地抱住书咕哝道：“学习啊，不学习你来学校干什么……”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又扭过来几个同学，跟她聊天。
费俊宁直接拉着凳子坐了过来，跃跃欲试：“你从哪儿转过来，家在哪儿啊。”
白璃忽略了前面一个问题：“南舍里。”
又有人说：“班群加一下吧，里面没老王，方便咱们互通有无。”
“好。”白璃拿出手机，加上了班群。
桑芷槐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没什么话，几个男生还越凑越近，忽然生出一种护犊子心情。
她拿起书挥了挥，赶苍蝇一样：“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回自己位置上去。”
“还有你猪蹄，拿远点，别动手动脚！”
等赶走讨人嫌男生之后，桑芷槐看着小同桌乖巧圆溜脑壳，忽然伸出手摸了一下。
摸完有点惊叹，这手感，蓬松又顺滑，圆墩墩，怪不得那个男生想摸呢。
白璃转过头，认真看着她：“桑同学，你为什么摸我头？”
桑芷槐哑声，打了个哈哈：“头发乱了点，帮你顺一下。”
“谢谢。”
“不，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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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课是英语。
英语老师李圆圆是个新教师，挺负责任，也比其他老师凶一点。她漂亮又健谈，学生们爱亲近她，就让她产生了能把这帮熊孩子带好错觉——直到教了一个多月听了不少好话，四班成绩还是年级倒数第一。
她才认命了。
这帮学生就是泥鳅，滑很。
李圆圆同样没对新来转校生报什么希望，她见过她入学试卷，四个大字就能总结，惨不忍睹。
三岁小孩估计都能比她做更好。
她瞄了眼转校生，果然，白璃根本就没听讲，兀自埋着头。她翻着课本不知道在看什么，上下一扫，几秒就能翻一页，停都不带停。
李圆圆心里堵得慌，开始讲课。
白璃翻完了英语课本，闲着没事开始写英文字母，开始还是歪歪扭扭，后面越写越熟练，变得工整清秀了。
硬笔有些不同，但到底都是工具。
大哥喜欢让她学习，人类很多东西她都懂，书法更是一绝。很多有名书法家都当过她老师。
白璃一笔一划，顺便写了不少印象里单词句子。
大半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还剩十几分钟，李圆圆见白璃从始至终都没抬过头，皱了皱眉，觉得应该给她点危机感。
刚来就这样，以后还不得翻天了？
李圆圆拍拍桌子：“还剩十几分钟，咱们就不讲课了，做个随堂小测验，大家把书都收起来。”
教室里瞬间响起哀嚎声：“怎么突然测验啊……”
嚎完拿到试卷，又无所谓了，笑嘻嘻地说待会儿下课要去干什么。反正发不发试卷是老师事，做不做是他们事。
李圆圆脸都青了，觉得自己急需速效救心丸。
她看了眼白璃，发现她竟然是最淡定一个，收了书就拿到试卷看看，开始动笔。
但愿她不是又在画圈。
李圆圆格外关注白璃，下课铃一响，收齐了全班试卷之后，先把她拿出来看。
一看眼睛就瞪起来了。
按这张试卷题量，四班学生大概率是做不完，但白璃试卷却满满当当。不止如此，选择填空题还全对了，作文也工整漂亮，能贴到黑板上展示那种。
不对……
李圆圆仔细看了眼，发现这篇作文竟然是课本上范文，白璃一个单词不差照搬过来了，放在考试里肯定是不会给分。
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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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来了个转校生事也传到了三班。
三班学生有点摸不着头脑：“最近转校生怎么这么多，咱们班还没来，隔壁就先来了，而且听说特别好看。”
学委马国阳翻着课本，嘀咕一声：“去四班都是草包，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混日子。”
“也是，那个桑芷槐也挺漂亮吧，整天不务正业，跟个杀马特一样，一点气质都没有，还是咱们菁英班女生好看。”
旁边同学嘻嘻哈哈开始笑：“要不要脸。”
“不过先别提这个了，等那个女生转过来，咱们班名声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说学校怎么想，菁英班明明是学习地方，非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等人来了，能不能联名把她赶走？”
“就算咱们不行，家长联名应该也可以吧……”
接下来讨论，基本围绕四班和转校生展开，教室后门热火朝天。
有人去上了厕所，顺便从四班门口蹭过去，回来就叛变了，说那个转校生确实很好看，还乖乖，不像什么混子。
八卦人都觉得这人见色起意，没什么可信度。
这人翻了个白眼：“不信你们去看啊，我猜她应该是身体或者其他原因家长不想她太累吧，不然有背景往四班塞，怎么可能进不了菁英班。”
这话说也对。
不过先入为主，两个班级又挨着，只隔了一条过道，三班一向对四班没什么好感。
他们班都是好学生，奖状拿到手软，四班却老是被通报批评，次次考试年级倒一，每次他们从走廊上过去，都要翻个白眼。
四班整个班都透露着一股暴发户气质。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有人跃跃欲试。
另一个人看了眼手表，摇头：“不行，要上课了，下节课再去吧。”
话落铃声就响了，后门几个学生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位置上。
谢音音想着刚才那个学生话，越想越不对劲。
白璃在家待了那么久，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学校。姐姐负责白璃转校事，按照她做事风格，大概率会把她们放在一个班，可万一没有呢？
不过就算不在三班，还有一班和二班呢。
四班虽然都是有背景学生，在学校名声却不怎么好。老师们唯成绩论，不喜欢他们，菁英班学生更瞧不起他们。
霍沉舟那么偏心白璃，会把她送到四班？
不过他要是只把她当做草包美人，那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谢音音神不思蜀，一整节课都没听下去。
第三节下课时候，她还没过去看，姚佳琳就先神神秘秘挤了过来：“音音，我刚才过去看了，四班那个转学生好像就是你说那个白璃啊，有人叫她名字了。”
谢音音惊讶极了：“她还真转去四班了？”
姚佳琳：“没错啊，就是她，上次逛街时看到那个。”
谢音音顿了一下，摇摇头：“长好看也是本事啊，家庭条件不好，各方面又平平，还能进佳悦。至于没进菁英班，应该是那个老板怕她受委屈吧，成绩不行待在四班还真挺舒服，反正她现在不缺钱。”
姚佳琳被她这话一挑，瞬间皱紧了眉：“一个贫困生，抱大腿去四班不心虚吗……现在看没来才好呢，省得咱们舍身炸粪坑了。”
谢音音听得舒展开眉眼。
没几分钟，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
班上同学震惊极了，都来打听：“那个女生真转去四班了吗？”
谢音音语焉不详：“可能吧，反正转去四班也不是什么难事，省得挖空脑袋学习了。”
班里嗡一下热闹起来。
-
最后一节课结束，就要放学了。
白璃背上书包出去，隔壁班同时涌出一大波人。很多人盯着她看，目光古怪。
白璃像是没有察觉，径自走在前面。出了校门，李伯冲她招了招手，请她上车。
她上车之后，聚拢在她身上若有似无目光，很快转为不可置信喧哗声。
“卧槽，你们看到那辆车没，金色宾利，太嚣张了吧！”
“她金主到底谁啊，石油国王子吗？”
桑芷槐领着一帮小妹浩浩荡荡从学校出来，本以为校门口会像以前那样干净，结果今天还挺奇怪，很多学生三三两两聚在这儿，还有几个熟面孔。
她顿了下步子，等听清这些人聊什么，瞬间拽住了一个男生后衣领：“说什么呢，谁被包养了，校门口造人黄谣你妈知道吗？”
男生本想骂人，回头看见是她，眼睛一瞪，赶紧跟同学跑了。
拐了两条巷子才开骂：“凶什么凶，不就仗着家里有俩臭钱吗，也就在学校呈呈威风了，谁不知道她爹在外面生了一箩筐啊！”
“她爹在杂志上说过不可能把公司给女儿，脾气这么坏联姻都没人要，以后看她还横不横。”
-
白璃回家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霍沉舟很了解妹妹，但还是问了句：“在学校怎么样？”
白璃：“很好。”
这是个相当不错评价了。
霍沉舟讶然，又打趣问：“交到朋友了吗？”
白璃想了下，点头：“有。”
霍沉舟这下是真来了兴趣：“什么人，男生女生，家里做什么？”
白璃：“同桌，女生，不知道。”
眼看哥哥还要追问，白璃问他：“哥哥，裴渡在哪里？”
“裴渡？”
霍沉舟有点惊讶，但见妹妹问了，就缓缓道：“哥哥说过，当初众神陨落事被怀疑跟他有关，有位神灵消弭之际，诅咒他生生世世活不过十八岁。”
白璃歪头疑惑地问：“他也是神啊？”
霍沉舟点头：“对，他是神，没有哪个神灵能诅咒他，但不知为何，那时候他神骨消失了。神骨消失，沦为凡人，诅咒也就能生效了。”
从此之后，幸存于世神灵再也没有为难过他。
因为对于一个神灵而言，消失怎么也比被人践踏有尊严。
霍沉舟说完，问妹妹：“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白璃：“我好像在学校见到他了。”
霍沉舟知道她跟裴渡似乎有点过节，闻言一顿，忽然严肃起来：“阿璃，他活不长了。”
白璃知道哥哥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她背着手，盯着脚尖看了看，低声说：“那我好好等他死了，下辈子再找过去，看他是怎么吃着苦长大。”
霍沉舟：“……”
“当初众神陨落，你神力却没有受到影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封印。阿璃，哥哥们最疼你，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怎么会不帮你报仇呢。”
白璃鼓鼓腮：“他才没那么好心呢。”
这么说着，却没再提裴渡了。
第二天上学，白璃趁着下课，刻意到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四处看看，却始终没看到那天影子。
白璃自动无视了有意无意打量她目光，回到教室。
桑芷槐逮着机会问她：“你不是住在南舍里吗，跟谁一起住？”
白璃言简意赅：“我二哥。”
桑芷槐寻思着这听着像亲哥，见她一脸不谙世事，无语地问：“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在外面造谣，说你被包养了？”
白璃：“包养？”
桑芷槐：“……”
这傻孩子，傻成这样，真被骗来包养也不是没可能。
桑芷槐简单粗暴地跟她解释了一遍。
白璃听明白了，若有所思。
桑芷槐碰碰她胳膊：“你得罪谁了啊，还没来学校就谣言满天飞？”
白璃想到一个人，表情有点古怪：“我应该知道了。”
桑芷槐快急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白璃还是不急不慢：“大哥说用谣言陷害人是最愚蠢手段，因为一旦谣言被澄清，就会十倍百倍地反噬回去。”
桑芷槐听得一愣一愣：“你哥都是人才啊，那他有没有说要是想对付讨厌人，应该怎么办？”
白璃还是言简意赅：“变厉害，让他爬不起来。”
这下轮到桑芷槐若有所思了。
确实有用，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毕竟大多数人都慕强，但想让她爹爬不起来，难度太大了。
桑芷槐陷入苦思。
中午李伯来了，开是劳斯莱斯定制款，长长车身上纹着龙形暗纹，停在偏僻处。车里摆满美食佳肴，还有冰镇水果，白璃上了车，车门缓缓合上。
有意无意跟过来学生远远看见，肾上腺素都要炸了。
“卧槽，这车！”
“大佬要不要这么争分夺秒，中午吃饭时间都要来看她。”
“你确定只是来看看？这车真不错，连晃都不晃，有钱就是好啊。”
“……”
毕竟第一天，围观者没太光明正大，但当晚，一些不堪入目言论就充斥了校园论坛，白璃不仅在高一扬了名，甚至还以极快速度传到高二高三去。
【惊爆眼球！校门口中午停了一辆定制款劳斯莱斯，高一女生竟然在内逗留半小时，这到底是人性泯灭，还是道德沦丧！】
1l：火钳刘明！
2l：看见了，真是好车，蹲一个学妹名字和照片，另外标题是我想那个意思吗？
3l：不是那个意思还能哪个意思？就高一那个转校生啊，好像姓白，当妹子真好，这车我也想坐一坐。
4l：楼上做什么白日梦呢？你这种人投胎成女生也是一脸猪相，毁灭吧，让家里人给你烧一辆比较快。
楼里开始吵架，原先起哄一些人更加变本加厉，把愤怒和讥嘲发泄到转校生身上。
火力太旺，骂人又太脏，没多会儿楼里就只剩这帮人声音了。
然而正当他们洋洋得意地盖棺定论时，关于白璃帖子却忽然被删一干二净。
版主发布了置顶标红贴：【校内论坛禁止人肉辱骂攻击造谣，违规刷屏者已封禁，申请解封请背诵版规并到电子社进行默写。】
骂人都被封了，剩下一群人开始哈哈大笑，把被封禁这些id一个个罗列出来，还下注赌那些男生敢不敢去申请解封，去了要结伴围观。
第二天，白璃依旧上车吃饭，似乎看她好欺负，几个男生壮着胆子挤到了车前面去。
正偷偷竖着耳朵听时候，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不仅是这几个男生，周围刻意围观，或者路过八卦一下学生都吓了一跳。
白璃看看围在旁边人群，推开车门，亮出车里丰盛午餐：“你们要吃吗？”
几个男生离得近，本来正满脸兴奋，好像要抓奸一样，被她一双干净漂亮大眼睛盯着，忽然躲闪开眼神，不敢跟她对视。
刚要跑走，驾驶座上李伯又出来，弯腰询问：“诸位是阿璃小姐同学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是，路过……”男生通红着脸摆手。
李伯看了眼远离校门三处不通停车处，挑挑眉：“路过？你们哪个班。”
这是要找麻烦啊。
男生们脸色一变，顾不上不好意思，赶紧跑了。
他们走后，李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白璃，结果却发现她正吃得两腮鼓鼓，好像没受一点影响。
“……”
车窗没再合上，学生们不好意思围观，一个个都跑了。
能看见她一个人在车里吃饭，但看不清吃了多少，很好。真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孩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李伯摇摇头。
白璃没管那些人。
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到自己微博上。
她发了半个月美食，粉丝很少，只有零星十几个——一半都是僵尸粉。
反正只是随手记录，白璃也没放在心上。
不出一个下午，全校人都知道高一那个女生坐在劳斯莱斯里吃午饭了，据说美味摆满了一车，水准丝毫不比米其林三星差。
论坛又有人发帖：【我觉得她不像被包养，大佬对她也是真好，像真爱，简直现实版霸总小娇妻，有没有同感？】
这次贴子被删更快，账号主人直接被封了九百九十九年。
账号主人在校群大骂，声讨高二电子社，说谁能活到九百九十九年？这个封禁年限就t离谱！
还有目睹了中午那一幕男生溜到高二去，叫出了陆明风：“陆哥，我怎么觉得四班那个女生那么像白若她姐呢，就你以前那个傻乎乎小女友？”
陆明风拧眉把他踹走，低骂一声：“我哪来小女友，说什么梦话。”
男生挠了挠头，面对被重重关上后门，有点懵。
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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