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的齿轮吱悠吱悠地转了不知道几个轮回,把学生的卷子、分数、含税亦或是泪水统统卷进了名为过去的仓库,只给学生每个人分发了一些叫做回忆的东西。高考在即,整个学校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许清辞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不单是因为临近的考试,更多的是因为林寂就要离开了。
自从那次吵架,许清辞跟盛南烟展开了长这么大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无论何时两人都会尽可能地避开相遇的机会,就算放学两人也会心照不宣地错开时间。冷战的原因模糊不清,谁也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尴尬。
没了盛南烟的干涉,许清辞跟林寂的往来日益频繁。那次吵架后的第二天她就加上了林寂的微信、平常有什么困难都会去找林寂帮忙,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跟他去泡图书馆,跟他东扯西扯,帮他缓解压力——虽然他可能没什么压力。
随着高考也来越近,整个高三大楼都呈现出一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操场上疯闹嬉笑的人数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许清辞不再回家写作业,而是一放学就跟林寂去图书馆,面对面坐着各忙各的。
其实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地忙忙碌碌,可许清辞就是喜欢这种忙到停不下来的感觉。
嗯……主要是喜欢一抬头就能看到林寂这件事。林寂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又是一个黄昏,他们如往日一样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把你的考卷给我看看吧。”
许清辞眉眼一弯,笑嘻嘻地把卷子递了过去。
“这次我超常发挥了呢!”
“不错,就错了几个超纲题。”林寂一边翻着卷子看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许清辞兴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默默地喝了会儿饮料。
“学长,还有一周就高考了吧?”想了半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试探着开了口。
“是,怎么了?”
“没事,就想问问你想去哪。”
“北京吧,离家远。”林寂的目光突然暗了下去,冰冷的目光中还透着一丝凌厉。只不过一秒便垂眸,快得让许清辞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哦,好吧。”她知道这事不便多问,只应了一句就把头埋进了题里。
“小丫头舍不得我啊?”
听到这话,许清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刚想说点什么掩饰过去,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转成了一个“嗯”。
林寂听了也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那这么看, 小丫头挺喜欢我啊。”
许清辞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只能把头埋的更低了。
“放心,不管我到哪都不会忘记我们呲呲的,”林寂正色道,“不过呲呲也要努力去北京找我哦。”
时间已过9点,许清辞上课罕见地走了神。林寂现在在考什么呢?也不知道他发挥的怎么样,心态能不能撑得住。许清辞现在就张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距离许清辞三公里远的地方,林寂正专心致志地答着题。他被分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考场。虽然离学校远了一点儿,但胜在远离喧嚣的街道,能听见的只有夏蝉悠长地鸣叫和风路过的声音。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在认真听讲,怕是在为他操心吧。
林寂看向学校的方向,不易察觉地笑了笑。他倒是不怕别人看见,考试是道天然屏障,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一天的考试华丽落幕,许清辞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能放松一点了。但奈何她还有节自习课没上。去接林寂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耐下心来等着上完课去找他。
她保持着五分钟看一次表的频率艰难地熬到了下课。铃声刚响,她就“腾”地站起来,在全班震惊的注目礼中已抢食堂的速度冲向校门口。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缘分的奇妙,这不,刚跑到一半,撞到人了。
只一秒钟,许清辞感觉眼前的世界分崩离析,打着旋被黑暗迅速吞噬,明晃晃的太阳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光彩。周围的吵闹声更大了,大概是在让她道歉吧。但她已无力去管这些了,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三秒之后,预想中的地面的冰凉并未来临。她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还听到手的主人在帮她道歉。
她伏在那人肩上揉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声音好熟悉啊,是--林寂!
林寂在收拾好残局后,就扶着许清辞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长椅上。
“呲呲,怎么样了,还好吗?”
光线终于在某一刻汇聚于许清辞的瞳孔。她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双眼逐渐聚焦、放大。
“学长,你考得怎么样?发挥还好吧?”她本来想蹿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一歪差点扑林寂身上,就只好乖乖坐着了。
林寂一蹙眉,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老实点。我倒是挺好,你呢,我刚回来就给我个‘惊喜’,自己身体有老毛病也不知道注意点。”
听了这话,许清辞突然想起了什么,像被电击了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
“那就好。学长,你快回去歇歇吧,我还约了朋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明天加油!”说完还不等林寂回话,她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疯狂地跑着,在校园里到处乱窜寻找着宋思秋的身影。突然,她眼睛一亮,硬生生地把宋思秋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哎咋了咋了,出啥事了?”宋思秋刚在那眉飞色舞地给别人讲着故事,一个踉跄就看见了许清辞白而略微发青的脸。
许清辞扶着膝盖匆忙喘了几口气,然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我撞到人会晕这件事是不是只有你和盛南烟知道?”
“对啊,怎么了?”宋思秋感到很奇怪。
“那就是了。”她也不管脏或干净了,随意找了个树坛子就坐了下去,“我刚发现,林寂也知道。”
“那会不会是盛南烟告诉他的?”
“不会,盛南烟跟他仇深似海,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件事。”
“那……”
许清辞眼中担忧和不解交织,语气也不觉变得沉重。
“我的直觉是对的。我以前一定认识林寂,而且跟他不是一般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