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程少商不愿再听那么多，只确定人没死后就直起身子，瞧着床上眸中闪过哀伤。
大抵相识那么久，凌不疑心中同程少商之间已经形成了不可言说的默契。正是因为这默契，令他感知身旁似乎有她的身影，竟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程少商早就知道凌不疑的眼睛好看，虽大多数时候都如一潭封存的寒水，永远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可只有她见过他眼中的星河灿烂，明亮时好似一颗颗流星划过其中，而他细细的温柔就藏在这。
凌不疑目光转了一圈，大殿中除了文帝三皇子便再没有其他人。
可明明那股味道如此熟悉……
怎么……
凌不疑目光黯然，他果真是陷入幻境了，时时刻刻都念着少商。
那边的文帝见他苏醒，迫不及待跑来，脸上迫切万分只差痛哭流涕。这两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文帝得到了那个惊天秘密，于是此刻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凌不疑。
他，想听他亲口说……
“你这孩子！从小性子倔！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呢？”他坐在床头，看着凌不疑的眼神越发心疼。这可是霍兄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
文帝心疼他十多年来的背负，只觉得他对着孩子还应该更好！
别人瞧不见少商，于是她就那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她素来知道文帝疼爱凌不疑，这份爱甚至高于他的孩子们，可如今亲眼再见，少商只觉得羡慕。
你看，凌不疑会有人心疼，会有人成为他最强硬的盾牌，即使他犯了错，陛下也不会重罚他。
这一点，程少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羡慕的。
“陛下，是臣的错……”凌不疑平躺，出于心中不忍，断断续续开口道。他本以为自己就那么死了，一条命换霍家军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仇人，是值得的。
可若是还活着，那么他除了对不起程少商，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如同父亲一般的陛下。
他仰望着文帝，只觉得陛下苍老了许多。
“好孩子！不怪你，要怪就怪凌益那厮！”文帝安抚，一双手掌轻轻抚上凌不疑的额头，满眼慈爱。三皇子看了都免不得“嫉妒”。
他轻咳两声，于是禀报道：“父皇，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凌不疑说明当年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他洗刷冤屈，也好让那群老臣闭上嘴不再多言。”
“子端说的是。”文帝点头，“子晟啊，待你身子好些，便去堂上说明当年凌益犯下的滔天大罪！”
凌不疑点头，虚弱着声音，“陛下，臣愿即刻前往！说明缘由。”
“你！你这不是胡闹吗？！”文帝哀伤转为恼怒，气愤凌不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咳咳…”文帝激动的都咳嗽起来。
可凌不疑从来都不转变自己的决定。
于是，少商看着他撑着身子一步步往朝殿中走去。文帝大抵是心疼他的，故而怨愤他不珍惜自个儿身体，却不得不叫人扶着他，陪他一起去阐述当年孤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程少商心里有数，既确定凌不疑还活着，那么也没必要再继续跟下去。
只是天地浩大，她程少商一时竟觉得前路渺渺，无处可去。
回一趟程家吧。
屋檐下，程少商垂头闭眸，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彼时心底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打碎她的沉静。
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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