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了多久……?”
“久”字还没有念完,我浑身一惊,发现我自己的声音竟哑的像个漏了电的娃娃。
“喝口水。”高木将床柜上的水杯递到我嘴边,我抿了一小口,竟发现我连水都难以下咽。
“我睡了多久……”我重新问他,这次比上次开口的声音明显好了很多。
“一个多月。”高木面色平静地回答。
“发生了……什么?……我有没有被那些虫……”我略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没有。”他回答的很快,“我在那之前弄坏了锁,殷康被我杀了,那些虫也被我烧了。”他说得那样风轻云淡,像这些事和家常便饭没有两样。
我信了他的话,可也没完全信。或许是睡得实在太久,我对之前发生的事深感的恐惧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我感到迷茫,我不敢再回想当时的场景,我竟没死,我自己都惊讶。
可活成这般,又有什么用呢?我的价值所在呢?我现在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发呆之际,高木的手已经搂住了我,他偏头来吻我的唇,仅触碰了一下,便又离开,轻声细语地对我道:“所有可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悯生……今后,和我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又轻易地湿润了,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谢仁死了,殷康死了,釜山村也再也不存在了。我是那里唯一的幸存者,也将永不见天日,吞噬这个谜团。
高木啊高木,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根源从何处起呢?
我们,在一起过,吗?
两个人,相爱吗?
就这样,结束一切了吗?
短短几个月,我失去了一切。
我想我连自杀都不敢,我怕面对我那死去的父母,我是多么亏欠他们,我根本没有脸面对他们。
……
13年12月9日,大雪纷飞,手术室内一片幽蓝,我抬起已经仅剩丝毫力气的右手,虚弱的摸了摸身边两个刚出生的湿哒哒的孩子。手术室内一片狼藉,女医生们全然倒地,我独自一人躺在这床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我闭上眼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似远似近的叫喊声,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这熟悉安稳的声音。高木啊,今后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
“悯生!!!”
……
你说,什么是恶,什么是爱?
他愿意为我叛离挚友,手刃威胁,给我处处关爱,一心只守我护我。
但他不干净,心里黑暗,满手沾血。
高木,你又一次骗了我。
艾次蓝甲,是你不愿诉说的伤痛,也是你不愿揭露的秘密。
它们留在我体内的卵,在这次生产中全部苏醒。随着我孩子一同出生的,是一只又一只可怕发蓝的甲虫。本性让它们疯狂,它们只攻击女性,同时,也逼塌了我心中最后的防线。
满是甲虫的手术室,一片蓝光的手术室。
我终于记起我所经历了什么。
帮我毁掉它们,我的爱人,高木。
悯生,终将死于怜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