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

第八百九十四章

“你就是文丞相？”

“你是那位龙虎山的神秘仙长？”

显然这位文丞相也认识谢锦，谢锦点了点头，道：“是，想让我告诉你，死后的世界吗？”

“是羽化登仙吗？”

“是六道轮回。至于哪一道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在下没有那个运气成仙了。”文丞相似乎是很失望，又似乎是很惆怅，谢锦不太懂，那双眼睛中情绪太多，和自家师父一样，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不，不是我想死，现在是我不得不死，宋朝军民对我恩重如山，我自该以死相报。”谢锦不懂，什么恩情可以以死相报？

“仙长是世外之人恐怕不知道，我生于斯长于斯，定然也是要埋于此。”而只有宋国才是他的归宿之地。

“我也生于此，但岁月悠悠太过绵长的岁月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属于我自己。”谢锦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不想死，但是他想不明白。

“属于自己？属于自己就该投降吗？”文丞相目光灼灼的看着谢锦，龙虎山已经是蒙古帝国的一部分，已经是蒙古的臣属了。

“不可以吗？”谢锦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投降呢？“宋廷既没有给我高官厚禄，也没有给巨大殊荣，我投降也无所谓。”

“但是我不行。”文丞相淡淡的开口，他不行，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仙长可知道我在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为我哭过丧了？”

“哦，你倒是不用在意他，毕竟他没有要陪你死，就证明他只想你死成全所谓的气节，都不希望自己是那个成全的人，本质上他也是贪生怕死。”谢锦不喜欢论道，结果这些年论道的人是一波接一波，他的嘴皮子都磨利索了。

“我知道，可那是他们，不是我。”

“那是你应该如何？”谢锦疑惑的看着这位南方士林领袖，宋国最后的防线。

“该殉国。”文丞相明白自己的路，但是他在迟疑，谢锦看得出来，若是他想死，现在这个高度就很好，跳下去保证死无全尸。

但是他没有，没有那么极端的想死，就不是真心想死。

“殉国没有成功？”谢锦知道这人死过很多回，但似乎是常年奔波让他身体格外不错，毒都没有毒死他。

“是，我心中迟疑。”

“你想知道什么？”谢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给别人解释心情，若不是忽必烈身上那么强大的天子气，他还真不稀罕干这事。“或者说，什么东西左右了你的选择？”

“忽必烈。”文丞相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然后解释道：“他有手段，有能力，文治武功似乎都不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我不能效忠他，更不能苟且偷生。”

谢锦愣住，他没想到居然是人格魅力让一个欣赏了一个帝王，这可真是有趣。

“你手里那两个孩子不行？”

“卫王他性情安静，却事事都似冷眼旁观，我看不懂他。”文丞相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子，不知为何脊背发凉。

“我要是说宋国国运将终，你又会如何？”

文丞相苦笑看着谢锦，国运将终说得真是委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他们还在徒劳挣扎。

“我已经是阶下之囚，无非一死，还能如何？”

“还能投降，当官。或者做一个富家翁。”选择有很多，只是看眼前的人选不选。

“和仙长一样，成为皇帝的座上宾？”这话语之中多少带了些嘲讽的含义，不过谢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