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钦嘴角噙着一抹微妙的笑意，显得本就阴柔的相貌又更添一丝妖异：“从三岁之后，我的身边一直有你，你我早已是一体。如果此次，我真的堕黄泉渡忘川，只要想到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你都得时刻铭记着我，爱也好恨也好，你心里始终都得留一个角落给我。”
即使料到对方会说些让人不忍卒听的话，但此时亲耳听到，还是令她忍不住感到一阵肉麻，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微微一颤，她搓了搓胳膊，半真半假地勾唇一笑，说：“总感觉被你这么算计的我有点可怜。”
整座京华城内，爱慕燕王殿下的女子数不胜数，但一般女子，真有能力承受萧夜钦的一切吗？承受他的算计与掌控，承受他用毁了其他人的方式来成全你自己？
玄苍教上百人，包括她唯一的亲人，都……白白葬送在这里。活下来的人中，若是知道此次围攻基本就是来送死，大概会对自己恨入骨髓吧？
“现在不是应该感动到流泪吗？”萧夜钦夸张地哈哈大笑两声，顺势倒进了她的怀里，双手环绕着她的腰身，额头抵着她柔软的腹部，声音渐轻透着一点闷，“但是你来了。”
你来了，即使我做得再过分，你也来了，来陪我了。萧夜钦眼底划过一丝隐秘的笑意，从此以后，他就是萧倾颜唯一的依靠，除他之外，萧倾颜再没有可以全心信赖的人。
只除了……百里归雪。
罢了，就留一个吧。
萧倾颜抚过萧夜钦披散的黑发，目光落到燃烧的火柴，火焰的光芒跃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晴不定。
她说：“我当然要来，你在等我呀，现在我们活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是走还是留？”萧夜钦看向她，问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萧夜钦很早就准备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摆脱一切的枷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谁都不认识他们，萧倾颜也不再是背负着沉重过往的前朝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
眼前的火柴几乎要燃尽，被火焰舔舐，烧得发白的树枝渐渐变成一堆乌黑的灰烬。过去的十八年，她从未执着过什么，但是，忍受着她沉默了半晌，直到火堆熄灭才最终开口。
“不能走。”
“想好了？”萧夜钦问。
“不能走。”虽然沉默了许久，但她脸上却没有什么纠结的神色，“我得把玄苍教安排妥当，父亲当时教主之位传给你，但实际是把玄苍教传给了我，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余生都不会过得安稳。”
“那接下来，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抱歉，拒绝了你的提议，”她低头对萧夜钦说，一双眼睛微微泛起水光，“好像我们无论如何努力，事情总是不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之前以为只要解散玄苍教，就不存在背负起责任的理由，但事实上，从我出生起，这责任就已经跟着我了。”
“你还有我，你不是宫九临。”萧夜钦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撑起身体，起身从她的腿上离开，坐在她的身旁，“你的手臂也需要处理一番。”
“所以，你安排的暗卫什么时候会来？”看见萧夜钦露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她则露出一副“别骗我”的表情，“你既然考虑了后路，肯定有安排的吧。”
闻言，萧夜钦淡淡一笑，反问：“现在十几了？”
“十月十三，怎么了？”
“最迟十五，最早明晚，就能见分晓了。”萧夜钦淡淡一笑，似是所有事情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又安排了什么？”
“没有啊。”眨了眨眼睛，他对她露出几分无辜的笑容。
“确实做了一点安排，但是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我也不清楚。”
到了十四日的夜晚，她终于明白对方说的话。
这几日来来去去，瑶山上下上来过不少人，山水庄的弟子，以及其他门派的人。
圣医宫内没有玄苍教的人，不代表其他的门派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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