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廊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预想中的身影。身着华丽但让人一眼就能理解那并非礼服的剑士外装,金色的齐肩短发并未特意梳理,只是自然地垂在脖颈的位置,佩戴着一长一短两把配剑,从剑鞘周围飘薄着的灵气看来两把都是魔法武器。此时她正背靠在走廊上,双手抱胸,一只脚撑着身后的墙面,以这样和优雅完全不沾边的的姿态站在长廊的尽头。
剑圣——卡诺·奥林杰洛。只差一步就能将我斩杀的,即使在濒死状态也能把处于万全状态的我逼至绝境的前代剑圣——齐格飞·奥林杰洛之女。
现在的她和两年前相比已是彻底脱去了稚气,剪掉了飘逸的及腰长发,取而代之的是干练的,易于战斗的短发。眼眸中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在战场上狂妄地冒然突围袭击我的自负少女的眼神了,现在凝视着我的是如猛禽般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移开视线,感觉稍有疏忽彼此的距离就会被瞬间缩减到零,然后被那鞘中的圣剑斩为两段。
卡诺也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收敛了肆虐的杀气。“来了啊,塞维尔,还是说,该叫你的新名字呢,暴君”
和预想中的一样,声音颇为低沉,是让人产生置身冰窖错觉的冰冷低吟。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但直到现在,差点被齐格飞斩杀的恐惧仍然残留在我的心底,尽管知道卡诺不是齐格飞,只是我的手下败将,但“剑圣是危险的存在”这一点已根植在了我的意识里,因此我对现任剑圣——卡诺·奥林杰洛也是有种没来由的恐惧,视线飘到她配在腰间的那把曾险些斩杀我的圣剑——巴鲁姆克时身体更是不住的颤抖,直觉在呐喊着“危险”的同时凄惨的回忆一幕幕的涌现。身体被斩断的痛苦,被追击时的无力感,所有这些噩梦般的回忆折磨着我的心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对她表露出胆怯的一面,被一个已死之人吓成这样实在有失颜面。
“叫我塞维尔就好,对吧,大蚊”我以同样挖苦的语气冷冷地回敬道。【大蚊】是上次在战场上我对卡诺的称呼,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手持名剑杀进敌阵,虽说她打坏的都是我的低阶眷属,但卡诺算是我在战场上看见的第一个有点实力的对手,其他人连我的脸都没看见就被我的眷属杀死了。当时的我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移开了作为近卫的精英眷属好让她有机会和我战斗,然后把当时误以为近身战就能轻松斩杀我的卡诺揍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把她丢尽临时制作的魔晶琥珀中像大蚊一样囚禁起来当成了人质。
不过,卡诺姑且也算帮过我啦,毕竟当时如果不是有她当人质让齐格飞对我的攻击产生了迟疑,恐怕我也没机会反戈一击杀掉齐格飞吧。只是,感觉如果我现在因为这件事对她表达谢意,也只会让她瞬间突破理智的极限袭击过来而已,所以还是别做了吧。
在我说完的下一个瞬间,卡诺的面孔瞬间扭曲,杀气失去控制再次肆虐开来,尽管彼此还有些距离,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怒气和杀意。
伴随着轻微的气浪,卡诺从原本的位置消失,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顺应直觉拔出佩戴在腰间的骑士短枪——【放浪血蛭皇】向身后挥去。
伴随着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卡诺维持着劈砍的动作在我的身后显出形体。
“有够恶心的武器呢。”卡诺以厌恶的眼神瞟了一眼刚才和她的圣剑猛烈撞击在一起的放浪血蛭皇啐道。
“放心吧,你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
放浪血蛭皇的外观是一团点缀着猩红眼球的漆黑肉块,尽管现在的外形按照我的意志变成了骑士短枪,但却是没有一点金属光泽,比起武器更像是从浊物身上砍下来的一块组织,光是看一眼就会感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拒绝,实在不是能让人留下好印象的物品。
卡诺收敛杀气,把圣剑收回剑鞘,背过身去迈步离开。或许是察觉到现在的她在近身战中依然无法赢过我所以没有继续战斗的打算。这很好,尽管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我已经再也不想和剑圣交战或是看见那把圣剑了,既然对方打算主动离开,我自然是没有阻拦的理由。
“答案你很清楚吧。”
走到一半,卡诺停下脚步,维持着背对着我的姿势开口问道。“嗯,当然了解。”似乎唯独在这件事上我和卡诺莫名地很有默契。卡诺憎恨着我这个杀父仇人,而我则是忌惮着继承了剑圣之位的卡诺,像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人生活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最好了解清楚。”
冷冷丢下这句话的卡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帝都。
【帝都外的森林中】“喝…………啊!“一声仿佛要撕裂夜色的怒吼惊飞了栖息在林中的鸟雀。剑圣——卡诺·奥林杰洛维持着拔剑出鞘的姿势,口中喷出的炙热气息强调着她此时胸中膨胀到几近炸裂的怒气。
与此同时,原本矗立在她眼前的那棵有成年男子两倍粗的树的上半部分缓慢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切口处像被打磨过般光滑,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一刀两段,是符合剑圣之名的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就是不能砍碎那个混账!”
没有握剑的左拳随着怒吼砸向了近旁的树干,在那里留下了如野兽咬痕般的拳印。
“呜……呜啊……,父亲……大…………人……”仿佛刚才那个猛兽般的剑圣不存在一般,怒吼被不成声的呜咽声取代,双膝随之一软跪坐在地上。
这两年来,卡诺一直在磨练自己的剑技,开始只是和剑士切磋,后来不满足于此闯入魔物横行的森林,日夜和魔物战斗,这样摄毛饮血的生活一晃就是半年。在她时隔半年终于返回神圣国后门生们都惊叹于她那惊人的剑技和如猛兽般的魄力。
这一切,都是为了向在那场战争中杀死父亲的暴君复仇。然而,差距却是变得比上次更大,虽然只过了一回合,但那是卡诺倾尽全力的一击,结果那个暴君却是连步法都没有改变,像是早已预料到卡诺的动作一样从容挡下了能给身为使徒的暴君以重创的圣剑。
“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呢,呵…”暴君的职业应该是魔术师或是指挥官,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杀死暴君的最佳方法就是近身搏斗,让他难以发挥自己的优势。
结果,自己竟然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
被迫意识到这一点的卡诺除了自嘲和苦笑,已是无力做到更多的事了。”
回去之后,再去请求一下贝伦吧,虽然他明确表示过不会同帝国为敌,但如果只是指导剑技的话,应该是不会被拒绝的吧。
卡诺轻轻抚摸着有些泛红的脸颊,脑中浮现的是同辈中最强,同时也是在剑术上唯一能胜过自己的人的身影——埃德·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