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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染上这个怪病的第4个月了。
我彻底看不到希望了,是真的看不到了,我的世界的灯一下被熄灭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生活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无法动弹,没有办法发出任何一点求助的信息,一个人被死死地淹没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我几乎要发疯了,但幸好我没有办法动作,否则我可能会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我猜测这是它使我瘫痪的原因,它担心我承受不了,提前了结了自己,它也没办法活。
我静静地沉思着,我现在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雷狮醒了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没有,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无奈无助着,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能被动地等待着。
这种时候,恐怕只能自娱自乐了吧。
然而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思考什么才好,没有任何信息会传入我的思维里,我只能不断回忆从前,将以前的一切提出来,拿出来反复鞭挞,但即使有了头绪和答案,却也没有任何可以发表的地方,我被困在过去和原地,被时间扼住了咽喉一般。
我不想承认我的恐慌,但我真的对以后的时间产生了恐惧。
等等,这个温暖的触觉,是雷狮吗?他醒了?
此时的雷狮还未从清晨的起床气里缓过来,他只是习惯性地将快要被挤到床边上的安迷修捞到身边来。
他仔细感受着手中温润的触感,然后彻底安下心来,合上眼再睡个回笼觉。
是雷狮吧,这么久没动静,估计只是把我捞过去,自己又睡着了。
想到这,安迷修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么大个人了,却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睡懒觉。
安迷修仔细感受着雷狮的温度,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从外界捕捉到的信息了,他无比恳切地感受着,比深处严寒的旅人还要珍惜眼前的温暖。
他睡不着,因为如果睡着了,就彻彻底底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活在虚假的梦中,活在自欺欺人中。
还好,这场回笼觉雷狮也没睡一会,他便有些不安地醒了。
他起身去做今天的早餐,然后回来推醒还在睡觉的安迷修。
看着仿佛只是真的睡过头了的安迷修,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微乱的发丝,粉嫩的嘴唇,好像一切都没有变,雷狮下意识地叫出声来:“安迷修,起床了。”
然后他伸向安迷修肩部,准备推他一把的手愣了一下,心里一沉,迟疑的手还是推了下安迷修。
幸好,你听不到。
雷狮站在原地等安迷修睁开双眼,等了好半天,有些沉不住气来,又推了安迷修几下,但还是没有反应,他彻底绷不住了,脸一下就黑了。
雷狮紧张地低头去听安迷修的心跳,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还好,活着。
他起身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安迷修正在心里疯狂的怒吼,我还活着!
呼吸心跳都没有问题,但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呢?
先是失声,然后是听觉,紧接着瘫痪……
雷狮看着安迷修紧闭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眼皮。
难道是,视觉?
雷狮不知道为什么,肯定了这个猜测,已经连看都看不见了吗?
他沉默地盯着自己的爱人,然后躺在安迷修的身边,然后环上了安迷修的腰,将他按入自己的怀抱中。
手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一具受人摆布的人偶。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因为这件事情抽痛着,谁会愿意看着自己的爱人一点点失去生存的能力。
安迷修,你会害怕吗?因为看不到听不到动不了而害怕吗?
他心疼地亲了下安迷修蓬松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雷狮有些好笑地想,安迷修是个很慢热的人,以前总因为这个说他真是块木头,而现在,真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