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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二哥从外面鬼混回来，第一个倒霉的总是我。

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在家里，在外面找了一份工，租了个住处，大概吧，我并不关心。

每次回来，他身上总有一股很浓的酒味跟很淡雅的熏香味道，不知是哪家的香草美人被这个小王八羔子给拱了。

他惹事的能力仿佛是天生的，估计父亲也知道，如果把他圈在府里，估计大家都不得安生，不如把他放出去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大不了赔点钱罢了，于是，这个“大不了”就成了常态，也是每月魏府主要支出。

第一个遭殃的是我，第二个遭殃的是父亲。

就算他可以克父亲，连带也要让我倒霉，实在是损敌一百，自损八千。

至于这个不靠谱二哥是怎么让我倒霉的……

每次都是出乎意料的方式。

我还记着初见他时，他站在院子中间，一袭月白色衣裳，在风中轻轻扬起，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显得竟有几分仙姿，剑眉星目，同想像中的谪仙一般……

我轻轻走到他跟前，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轻轻笑了笑。

“你就是小晞吗？叶姨娘的女儿？”

我点点头。

“你好呀，”他蹲下来，把手搭在我的头上，“我叫魏子游，是你二哥。”

我点点头，装作乖巧地说，“二哥好。”

“嘘，先别动。”他瞅了瞅我后面，面不改色，“千万别回头。”

我有些奇怪，就扭头去看。我身后是魏府大门，门口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胖大妈，有什么在空中飞——一只木屐！

它很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脑袋，然后我因为重心不稳往前倒，他顺势一躲，我正正好好倒在了地上。

“小——晞——”他干嚎了两声，“我说，大妈……您下手也忒重了吧……”

“你个臭小子！”那大妈看起来非常生气，马上就要一只脚穿鞋一只不穿地撒丫子跑过来跟他拼命的样子。

“大姐……大姐……有话好商量……您的损失，魏某一律赔偿……您冷静一下……”说话的是父亲。

那天，我虽然身体昏迷，但头脑很清醒，我清晰的认识到——

这家伙不是什么靠谱人。

从那以后，他就住在我院子的侧屋。

成了我结识二姐之前，唯一的朋友。

他被默许随意进出魏府。一回来就来我这里住。

他回来的时候，会带来许多话本子，新奇的故事，有事给我带点奇怪的胭脂香粉，还有一些……

算了，我不想回忆起小时候他抱我然后我们俩被他袖子里的蛇缠住的事了，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敢随便去跟他有什么身体接触。

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个，很美的故事。

我们俩并肩坐在屋顶上，他说，他遇见一个“江湖人”，也就是侠客。那是个老头，背着个酒葫芦，腰间别着剑。

“侠客？”

“嗯。他们啊，大概是世界上最洒脱的人了。”他有些向往的样子。

“能有你洒脱吗。”

“……说正经的，我想成为一个侠客。”

“哦？这倒新鲜。”

“我想喝最烈的酒，打最恶毒的人，爬上最高的屋顶，跟最爱的人在一起。”

“吼，你现在不就是？在外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爬那爬哪，爱干啥干啥。只不过打恶人你未必打得过就是了。”我不无嘲讽。不过嘲讽也没关系，太熟了，他不会生气的。

“你不懂。”他摇摇头，“你不懂的。”

我挥拳头想打他一下，却被他接住，我只不屑地喊，“少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么。”

“……那你呢，小晞，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认真的想了想，发现刚才他说的那些在我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挥之不去。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想做个侠客。”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同闯江湖，我罩你。”

他抬头看向星空。

“那可算了，您罩得住谁呀。”我小声嘀咕。

他好像听见了。他那时候说：

“可以的，就算拼上性命，总归罩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