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推门声传来,善月被打断睡梦,有些不耐地睁开眼睛,一时恍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多少年了,她竟也会做梦,把那些陈旧的,思念的,早已抛下的温暖来回地翻开又合上。怪不得桓城总说她不像神仙,倒更像个凡人。
绿意没料到她这时候竟然睡着了,低头站在榻前回话,“夫人,覃城传来消息,李神医恐怕不行了,咱们得赶快过去才行。”
“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善月快速整理好思绪,把心神定到正事上来。
绿意拿起轻薄的披风替她穿上,用绯红色玉簪替她挽了个轻便的发髻,匆匆忙忙拿上斗笠跟出门去。
善月虽可御风飞行,但长明山与覃城相隔到底遥远,二人到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还未进李府便闻阵阵哭丧声传来,善月又急又怒,不顾门口小厮阻拦直接闯了进去。绿意有心劝阻又怕殃及自己,只能手足无措跟在善月身后。
正要到灵堂时李家大小姐李芳园迎了出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善月欲言又止。善月一见她这小兔子模样有气也撒不出来,只能先跟着进了旁边待客的花厅。
善月以灵识覆盖李府,宅子里果然已经没有了李老爷子的灵魂,但善月也没发现任何黑白无常来过的痕迹。正奇怪时李芳园突然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她是个哑女,哭得再伤心也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听不见声音。善月身体微微僵住,她身体很少很少与人如此亲密接触,况且她与李芳园只见过一次罢了。但是就这样推开一个正伤心的小姑娘好像有点罪恶感。
质问的话堵在嘴边,善月只得先安抚好李芳园。转头看向李芳园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赶紧上前回话,“奴婢名叫言心,是自小就跟着我们姑娘的,夫人贵人多忘事,可能不记得我了。”
善月粗略回想了一下,当年李家把李芳园这孤女赶出来时,好像身边确实是有一个小丫头陪着。不过目前这不重要,既然当年她也在场,看起来也算镇定,那就好办多了,“你们老爷怎么回事?”
言心见善月面露不豫之色,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夫人息怒,我们也不知道老爷怎么会出了府门,昨日清晨老爷还与小姐一道吃的早食,中午便被人发现躺在河滩上昏迷不醒,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把当年您留下的符纸烧了通知您的。”说着说着又向善月磕起头来,“求夫人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小姐,老爷去了,您若是不管她,她会被那些叔叔婶婶活吞了的。”
绿意见善月闭眼思索起来,连忙意识言心噤声,又扶起趴在善月怀里的李芳园,哪曾想这李大小姐已经睡着了,言心连忙接过李芳园,“小姐昨晚一夜没睡,已是精疲力竭了。”说罢送李芳园去了床上休息。
外头吵吵闹闹,李老爷子生前积德行善,时常为覃城百姓免费看病,送粥送药,是覃城里头名声在外的大善人,因此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哀乐接连不断,吵得善月头疼。
绿意关上花厅大门,转身走向善月,“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