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一切都是……”
那个黑发女青年瞪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速度那么快，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扶旁边的柜子。
他看着窗外。
雨下得淅淅沥沥的，不能去院子里了。
雨，一点，一点落下。打在爬出的蜗牛身上，打在树上，打在房檐上。最后又打在街上滴滴叭叭行驶的轿车上，或在水潭里划出涟漪，然后，消失。滴答滴答作响。一些学生在雨中奔跑着，赶去上课。
天灰蒙蒙的。
一切，都笼罩在这雨中，慢慢地推向远方……
世界啊，世界啊，
失落的世界。
普林斯顿很安静。
让他可以安静地回顾自己的一生。
从十九世纪到现在，七十多年的岁月。
他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拿到角落里的那把小提琴。是棕色的，边缘还有些掉漆了，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他拉起来。手颤抖着。
“上帝不掷骰子。”
他闭上眼睛边说边拉，并不好听，他沉醉其中。
他的手还是颤抖的。
十六岁那个追光少年，
还有二十六岁那个想光少年。
专利局的喧嚣已经无法阻挡他奔向光去，不停奔跑，以光速前进……
他在零点零几纳秒内越过地球一圈，时间在他这里静止。
先到大西洋，再是印度洋，最后是太平洋，就到了广岛、长崎。
他发现自己不再是光速穿行了，两颗原子弹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还有一张开头写着“致杜鲁门总统”的信飞来……
“啪!”
小提琴重重砸在地上，弦断了，琴身也从黏合处摔成两半。
慌乱间，他丢掉琴弓，瘫坐在椅子上。
“教授，这……”
汉娜听见响声，推门进来，满脸惊讶地看着地上摔坏的小提琴。
他没说什么，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
“教授，我拿去给你修……”
汉娜蹲下来，小心地捡损坏的小提琴。
“不用了。”
他拿去旁边桌上的一张纸。
“为什么?这可是您拉了那么多年的小提琴。”
汉娜不再捡，抬头看着他。
“用不着了，再也不会用到了……拿去，丢了吧，如果你要的话，就收着。”
“教授……”
汉娜出去了。
外面的雨滴答滴答地拍打着一切。
但一切都归于沉寂。
“上帝……阿门……”
他轻声说到，一边画了一个十字架。
他捡起钢笔，在纸上写起来。
第一句话写的是——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写这句话——
（斜体）一切都（斜体）
他的笔提起来，又放下
（斜体）不是安排好的（斜体）
（话本打不出斜体，见谅）
他震惊了，
为什么会写成这样。
他赶紧拿起钢笔想划掉这行字，可怎么也划不出墨水。他惊慌地，手也一边颤抖着，打开墨水瓶，用笔尖蘸了一下。他也不顾墨水滴在桌上，立刻在那行字上划起来。
尽管那行字已经划成一个黑色的方框，他还是从那里可以隐约看出原来的字。
他把整张纸抓起，揉成一个球丢在地上。
（序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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