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回暖,初阳披身。桃花渐开,梨花挂枝
章府大门大开,从中缓步走出一位着锦男子,几步跃上马车,向南驶去
南城安逸街是玩乐之地,街外靠河,皆是酒楼饭馆
凝花楼檐外的妓子照常揽客,见官家马车停下,忙簇拥着上去
男子由妓子带入楼上,姐儿推开侧门,轻挑起珠帘,屋间内坐着两名男子,正听琵琶谈笑
见他来,其中一位板正素净的男子邀他坐下
瘦弱男子姓柳名间池,表字兴乐。他坐于席间,摊开油扇:“怎的来的这么快?”
答者章玄渊,表字祈笑,他轻挥手,端起茶杯小饮一口:“离得不远”
柳间池点头,专心听琵琶去了,有意无意的问:“是离得不远。近来姑母可还好?”
楼内的姐儿们服侍章玄渊褪去外衣,他松了松颈口:“若真是关心我母亲,就该去探一探她”
柳间池见画风一转,便打起马虎眼:“你也知道,我在长安待的不久”
一旁的另一个男子李之初笑骂:“他在长安留了两个月也没玩够,整天不钻诗书,你问他长安哪处最好玩,他倒答得出来”,李之初端起茶杯,又道:“从年前赶来,硬是赖到年后也没走”
章玄渊敛眉:“知道待的不久,便更该去探探,我娘已许久不见本家人,见了你自然欢喜”
柳间池有意回避,专心听琵琶去了,不见答话
章玄渊相望无话,问:“还在等谁?”
柳间池:“还能有谁”
章玄渊不明,抬眼道:“有万知婉的私宴我不赴”
章玄渊还未待起身,柳间池就吓得忙把他拉住。姐儿们被柳间池的叫声唬住,顿了曲子。柳间池面带讨好,挥手示意姐儿们继续
曲子续起,柳间池摸出方帕擦脸:“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小子,万知婉模样长得也算俏丽,白白净净,模样傲娇,哪点不好,让你避之又避?”
李之初嗤笑:“也就你喜欢罢”
柳间池瞟他一眼,轻哼:“再凶的女人她也是女人,见了男人就变得服服帖帖,我说渊弟啊渊弟,你若真不喜欢,那堂兄可夺了去了”
李之初摆手,叹一声:“哪能,知婉可是对祈笑情根深种,少时立诗社时我便瞧出端倪,你想想,丞渊妃子,这是隐喻谁呢?”
柳间池用油扇一拍手,悟了:“是了!这小丫头这般小便懂得情情爱爱了”
章玄渊敛眉,不愿搭理他们的谈话。待他们说够后又问:“在等谁?”
柳间池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是个美人”说罢又听曲去了,一脸痴笑
李之初剥着花生米,笑着思考了一阵又摇摇头:“是了,是个美人”
见两人不说,章玄渊便也不问了
不久,被遮盖严实的屋内亮堂起来,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司南衣局少当家挑帘而入
身着藕色白袍,披着白绒裘衣,长相清秀,气质幽兰
他进来便笑着坐下。柳间池笑问:“子衿啊,怎么来的这样晚?”
相言卿将身上的裘衣褪去,拢了拢发丝,透出一股好闻的香气:“近日没日没夜的赶工做衣裳,自然要梳理一番再出来”
柳间池应了一声,又问:“近日衣局忙是不忙,闲来无事就来找我解乏啊,再待一月我便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