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锦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下,墨染的病情有所好转,虽然精神远不比从前,但身体却好了些。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空洞,不似初见那般灵动,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不知向时变得死气沉沉,陆锦年痛在心里,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墨柒开心一点,那怕自己不能出现在她眼前。
那段时日,陆锦年总是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什么,墨染表面无动于衷,内里却暗自嘲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天夜里——
彼时墨染早早的躺在床上,却久久难以入眠,只因一闭眼,便会看到父亲满身是血的斥责她爱上了仇人的儿子,以至于父亲死不瞑目。
夜夜如此,唯有夜深时的那般清竹味能让她安眠。
咚咚咚——
鸟儿啄木的轻响,外边守房的侍女并未听到,依旧打着哈欠靠在墙边与嗑睡虫斗争。
咚咚咚——
声音又响了一次,墨染确信自己并未听错。她的心在这一刻狂跳着,多日未见的微笑浮现在她脸上。
咚咚咚——
墨染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将窗户打开。
只见小蜂鸟正准备再啄两下,见窗户打开赶忙向后飞,却忘了自家主人就在身后。
这不,人鸟相撞。月光下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十一、二岁小姑娘,一手捂着额头上的大包,一手揣着拳头大的小鸟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亮晶晶……
陆锦年兴冲冲地推开墨染的房门,看到昏迷的待女与窗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白色衣角,来不及思索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迅速追了上去。
三个人在月下你追我赶,墨染被前来接她的师妹拉着,好不容易临近城门,陆锦年却也要追了上来。
自己大病来愈,虽有轻功最好的小师妹相助,也未必能逃出安阳城。
况且自己的身子骨因着两次大病,纵有陆锦年悉心调养也大不如前,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拖累到小师妹……
墨染在权衡利弊后,果断松开了小师妹的手,彼时正飞越两屋之间的空隙,离地面少说有几十尺的距离,摔下去非死即残。
墨染就这样直直的掉了下去,在刚过去还未反应过来的小师妹面前,被后面紧跟而来的身影一把揽入怀中。
伴随着清竹味和夜里追赶时落下的寒意,还不忘示意小师妹先离开此地,才对上男人明明灭灭的目光。
因为贴着他的胸膛,男人那一瞬狂跳不已的心脏,她自是感受到了。
她无力的在他的胸膛上轻锤,眼中滴落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裳,用那抽噎的嗓音对他说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她说:
——放我走
陆锦年抿唇,狠心撇开头,不再看那双容易让他心软的眸子。
那一夜,本该震怒的陆锦年并未留下,而是将墨染轻放在了榻上,哑声对她道:“三日之后,你我大婚。”
男人似是通告又似是请求的话回荡在墨染的脑内,什么时候起他们从一对神仙眷侣变作一对怨偶的?
风拂过,窗前柳叶晃动,桌上嫁衣红艳,无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