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没有卖弄自己学识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照顾到张九龄可能听不明白的事儿,她还贴心地翻译了一下。
裴安“这是法国设计师安德鲁·格鲁斯,非常喜欢我们的文化。这次来到华夏,见到了很多不同的风景,也为他的设计提供了很多灵感,他在感谢我们。”
张九龄“原来是这样。……我说这老头嘟嘟囔囔的,挺啰嗦。”
裴安“嗯,确实,他说了好多都是重复的话……不过大师到底还是大师,设计理念还是走在世界前列的。”
裴安赞同的点点头,自信的模样简直闪闪发光。
张九龄突然发现,她跟自己在梦里看见的那个畏缩的人,一点也不一样了。
越了解裴安,她就像一坛在年岁中发酵的陈年老酒一样,掀开盖子,散发出扑鼻的芳香。品尝起来,更是回味无穷,足以带给所有人惊喜。
她微笑着,就这样平静地站在自己身侧,时不时给台上正在演讲的人送上掌声。
跟梦里那双含着怨毒和愤恨的眼睛截然相反。
张九龄怔怔地看着她。
之前有段时间,他一直在梦魇,好像陷入了永远走不出来的循环,只要一闭上眼,准会做起一个梦。
按理来说,普通人如果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切身经历过,或者灵感只是来自于电影,不可能梦中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
无论是晃动的海浪,还是压在头顶的乌云,都那样清晰,刺眼的闪电和轰轰的雷声都昭示着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他的鼻尖已经嗅到了海浪咸腥的味道,像第三人称代入VR视角一样,看见自己的手解开了捆着什么东西的口子,里面是一张苍白的面孔。
女人眼睛微微睁开,如海藻般的长发,已经被暗红的鲜血打湿,死死盘绕在脸上。
她身上有很多伤痕,却唯独避开了那张脸,就像从水墨画中走出索命的绛鬼,带着致命的美丽和脆弱。
不,或许那张脸已经被人划烂了。
因为她长的跟裴安一模一样,所以作为喜欢裴安的人,张九龄自动带入了对方面目完好时期的模样。
他进入了这具身体,从对方的瞳孔中能倒映出自己面无表情咬着烟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厌恶对方,恨不得杀了她。
只是……为什么呢?
清醒的张九龄就像是一个挤进本体的细小意识,被困在玻璃瓶子里,任凭他大声呼喊,也无法在梦境中清醒过来。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所谓的“自己”,摘下嘴上衔着的烟,然后把还亮着光的那一端狠狠烫在对方的脖子上。
张九龄经手过无数尸体,他知道从哪里剖开皮肤,能让人保持清醒,不至于昏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也知道所有那些审讯犯人的方法,残忍折磨着,吊着一口气。从女人身上斑驳的伤痕来看,说不定这些方法已经提前用在了她身上。
可……她分明是自己喜欢的安安啊……
看着对方终于因为痛苦,露出绝望怨恨的眼神,“张九龄”灿烂地笑了笑,提起布袋子,哼着歌,封好口子,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她从甲板上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