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整个小城市都是灰蒙蒙的，昏暗的四处还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闷热……这个小城市真叫压抑。
这时候，手机一亮，一条消息弹出。原来是许文。
——顾择，成绩出来了！我问了老陈。
——好的。那你考了多少？
——597分。
——可以啊，文子。可以算你是超常发挥了吧。
——就那样吧，我还希望继续考一中呢！这个分……没办法咯……
——没事儿，二中和我们三中也挺好的，虽然学校地方不大，但是小道消息说是饭菜还是可以的。
——再说，你家里条件允许，缴点钱，找点关系嘛。
——实在不行嘛，就不读了。
——从现在开始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糊口。
——原来是顾学霸无情的蔑视……我绝望了。
——顾择，没爱了。哪有你这样安慰铁哥们儿的。无语子……
——本来就没爱过！
——说个真的，你这话也是实在的……唉……
——还有一件事！
——阿择！我警告你！！！就算是高中我们换了个学校，我们依旧是钛合金老铁子煤球儿组合 。
——你别换个了破地方，翻脸不认人，对我不负责了！就重色轻友了，忘了你曾经的好军师，三年的感情史啊啊啊啊啊……
——耶！终于摆脱你了，这三年看看我们两个做同桌的时候遭了多少孽。
——就那回，记忆犹新…老陈都一直在哪儿喋喋不休地说，我们两个的作业简直就是乌龟王八比长相——一模一样。又说我的作业简直就是鬼画桃符，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班上有闹鬼，请了一位驱鬼大师。
——我都尴尬死了。
——而且那个答案的错别字都和写一样的。
——我当时哪里知道，有错别字啊。
——尴尬死了，竟丑人。隔班李老师都知道，都拿来作笑话了。
——也不能这么说嘛。
——还有一次……明明那个答案是24，你写的啥？
——2千。麻烦小哥哥用膝盖想想嘛……怎么可能是语文数字加阿拉伯数字嘛。
——还有一次……
——算了算了，阿择，别刨根究底了。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亦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埋在心里～
——不过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罢了。
——看嘛！看嘛！顾学霸气急败坏。
——我有个不气急败坏的办法。
——啥？
——磕三个响头。
——阿择，简直丧心病狂。
——好了，骗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口是心非的男人。
——现在，我当真了。
——响头没有，改天剁jio鱼头可以请你。
——好好好，等我问一下分吧，不然不好意思你请我。
——脸真厚……
——等等，剁jio……我发现你小子真欠大嘴巴子。
——没有没有没有。
——等会说。我要问分去。
——好的。
“妈，成绩出来了。”顾择其实蛮不情愿地和妈说的但毕竟她是家长，她是妈。
老妈切完了一块肉，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手在围裙上摸了摸，从厨房了出来，走到顾择身边。
“考了多少？”
“我还没问。”顾择答得干净利落，“我只是听同学说的。”顾择拿着一支钢笔，在一个笔记本是写着一行字。写了一行又划了几下。
“那你问啊！发什么愣啊？急死人了”老妈皱起眉头，目光投向了顾择的拿着的那支钢笔上。显然是看到这种不慌不忙的态度不耐烦。
一把火浇上。
顾择却一脸漠然！
他和妈妈的性格完全相反。
老妈转身离去，继续向着那间昏暗的厨房走去。
她觉得已经管不下去顾择了。不知道她觉得顾择是处于叛逆期还是天生性格就是纯粹怪癖？她不懂顾择是吗？即使是妈？
一条消息终于来了，没错就是老陈发来的消息。
“语文121，数学138，英语131.5……历史45，政治47，物理75，化学67，生物地理折合50分，总分674.5，满分是750分。”老陈念完了，又发来了另一条消息，“不错嘛，三年来，看你平时吊儿郎当，啥事不干，上课也不大认真，总是喜欢和老师接下句子，故意藏锋吗？哈哈哈哈。”老师那边声音有点嘈杂，但还是能听得到。
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很严厉的老陈也会开这种苦涩又带尴尬的玩笑。
顾择扣了几个字。
——还不是各科老师教得好嘛，三年来尽职尽责，任劳任怨。
这个马屁拍得真香。
说到这儿，顾择竟忽然傻笑起来了！马上又停住了，对于这个成绩他高兴不起来，不是考差了也不是考好了假装自己最大努力没有发挥出来。
“妈，总分是674.5”顾择随随便便地说了出口，没有一分的开心。这个分不知道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还是咋的……妈妈似乎不满足。但又想想了，说“这个分嘛，应该还可以再高点的，可以达到680的。就可以拿你二伯的奖学金了。”
顾择不说话。
如此，这种只注意分数和物质脱不了关系的原因。
他怎么开心地起来？
虽然顾择没有想象中达到老妈那个高度，但也是算是优秀了。老妈如同中了乐透彩，问这个亲戚那个朋友，又是发朋友圈，又是手舞足蹈的……这个消息好像要告诉全世界。她的儿子值得骄傲。顾择妈妈又反反复复地询问“一中是不是稳了？是不是有奖学金啊？你那个实验班是不是有机会了？”等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如雷贯耳来了。
真烦！
“别问了！我也不知道！随便你们怎么想”顾择吼了吼。
“哟，个老子的，你凶啥凶？”
“这个家老娘说了算，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大还是我大？”
“是啊，现在大了点，翅膀硬了，连妈都要每天吼着心里踏实。”
“现在一脸不耐烦。”
“我看，就是不孝顺。”老妈指着他的脸，“这些事我不管谁管？你那个一无是处的老汉吗？”
“不该问吗？”
顾择没有说话。
“说话没大没小，不分老少，跟你爸一个屁德行！”
“好好地别把顾家的根脉传掉了！”
顾择低了头，杵在了窗户旁边，显然他也烦躁不安。
“我没有工作，没有文化，每天跟着保姆一样带你和妹儿，你爸挣了一辈子的钱，牌局上的朋友说借就借，十几年了一分都没收回来。”
“从来一分钱都没交在我手上，平时你的生活费这样的那样的都是靠着老娘出的。”老妈眼睛充斥着怒火。
顾择听不下去了，也冲着妈大喊：“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出气筒，不要把什么孽都捋在我身上。”
“你不觉得很搞扯吗……”
话音刚说完，妈一巴掌打在顾择脸上。
顿时，顾择脸上烙下了一个明显的印子。
“老娘当年真的瞎了眼！嫁了他这么一个窝囊废！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爸气我，你也气我！”老妈的声音很大很大。
“这个日子怎么过起走……”
老妈不止一次两次抱怨，这种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上演。这样的抱怨撒气话听了不知多少了，不知多少年了。
老妈眼眶红了，说完便走向了厨房。
顾择用手摸了摸妈刚才一巴掌的地方。
疼！这一巴掌劲儿真足。
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这样的破烂城市也真是受够了。屁大点儿的地方阻挡了顾择多少美好的愿望？
这个家就是晦气，和城市一样昏暗。
老妈还是继续做着饭，虽然家里不是特别富有，饭也不是特别丰富，日子算是勉强过得吧。但妈总是觉得生活今天过得比昨天还艰难。
在考虑顾择考得比较好情况下来些猪蹄肉，排骨汤…中考那段时间，顾择蛮拼的。
是该大补特补了。
顾择站在原地半天，不像是面壁思过，也不像哭泣流泪！顾择只觉得一顿烦恼，这些破事为什么可以和爸扯上关系？为什么总要只考一中？为什么他们这么……太多太多为什么了。
顾择坐回到椅子上，从衣兜掏出一条耳机，点了一个音乐。
闭上眼，感受沉浸。
窗外的雨停了，太阳也透过了云层，阳光撒过窗棂，打在顾择身上。枝窗外上的麻雀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别烦阿择了吧！
服了！
“我出去一下。”顾择起身。走出了房间，到了厨房门口。
“这饭才煮好，想去哪里野？”老妈说道。
“随便。”
“不吃了，同学约，晚上吃。”
虽然刚才才爆发一次争吵。但是，自己的骨肉亲情，恐怕是再挣个面红耳赤还是得在乎安全的吧。
毕竟，他还是她的儿子，他还是她的骄傲。
“…去哪儿？”妈还是得问。
“网吧，酒吧，玩吧。”顾择冰冰冷冷地附和着老妈的话。
“……”
老妈一听这话。
“哪里像个读书的学生啊？”
“我也不像能考680的料。”
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气，又如同火山喷发一迸而出。
“去了腿给你打断，别死回来了。”老妈又是破口大骂，“门都不给你开。”
“嗯，我走了。”
顾择走了，只听见了哐啷一声。
老妈继续吃着饭，面对顾择简直操碎了心，她眼里，顾择是扶不上墙的软泥。
嘴皮子都说秃了。
顾择桀骜不驯，一训家里又是天翻地覆。
何苦来哉？
门又开了，原来是顾西。
“回来了啊！补课补完了？”妈妈说。
“嗯”顾西把书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从书包里拿出了折了又折的一张数学卷子。一个红色钢笔批改出来的56分又大又显眼。
整个卷子圈圈点点。稀稀拉拉的勾勾和密密麻麻的叉叉是这张卷子的风味特色。
她一直注视着这卷子，她又翻了后面一张。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老妈看。
“顾西。”老妈突然一声喊到。
顾西吓坏了，手马上把卷子折了又塞回书包。
“过来吃完。”
“哦……马上。”顾西回了一声。
顾西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她从厨房里端出菜和饭。
“冰箱里面还有一盘折耳根。”妈妈说。
“哦……”
“你先吃嘛，这还有个西红柿炒鸡蛋。”
“哦……”顾西漫不经心地吃着饭。
顾西始终只夹那盘青菜，旁边的排骨汤和猪蹄肉都不望一眼。
“吃点这个啊，你哥又不在，多吃点。”老妈夹这个肉，筷子指着那盘肉。
“嗯……”
顾西不敢出其他的话，只是回答。
顾西一看就是闷闷不乐。
她还在犹豫报告分数的事儿。
老妈也炒完了最后一个菜，端着西红柿炒鸡蛋从厨房出来。
“哥呢？”
“撒野去了……这家他看不起了，我对他简直无语言。”老妈无言以对。
吃完饭过后。
顾西拿出作业来写。
老妈坐在旁边，问着:“你这是咋了？”
“没。”顾西小声说着。
“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身体不舒服？”
“不是。”
顾西马上从旁边放着那堆作业里拿了三本开做。没想到那张卷子夹在这几本书中间，刚好被老妈看见。老妈立马抢过来。
顾西刚想伸手，却又缩回来了，然后头一直低着，看着作业。
“56分，怎么搞得？老妈皱起眉头，“一天天在学校里怎么搞些什么名堂？”
又是一顿丰富多彩的臭骂。
老妈指指点点着顾西的试卷，听着老妈每一句每一句地批评。
只见老妈脾气越来越大“56分！好意思吗？你们班上那个叶小琪，人家回回都是九十几分。”
“人家补课都不需要。”
“你呢？还在补课。”
“真不知道你有啥狗屎用。”
“她妈回回都拿来显摆，拿你来说笑做对比，你能不能给我长长脸。”
顾西哭了，抽泣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泪珠就这样掉在了那本作业上。手时不时抬起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但哪里止得住了！眼睛红了，脸也是，老妈也是——急躁红了。
顾西的泪水就像七月的晚风，八月的雨，忽然的由小到大。而妈一直大声大声责备着，说这儿说哪儿……
“说平时也没少吃，没少喝。卷子和资料也没少买。别家的孩子怎样怎样，而我家的又是怎样怎样……”
八九岁的孩子知道到底怎样啊？别人的日子怎样才能叫不怎么样啊？
老妈听烦了顾西的哭声。
老妈揪了揪顾西的脸，用食指掐了掐顾西的头，用卷子扇了扇故事的身子。脸上的两个指甲印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红一块紫一块的脸啊。
顾西，加油啊！
顾择成绩好，却难以管教。顾西虽然听话，但成绩却难入眼。他们兄妹真的都没有互相占到各自的好。
“你别……打我了……我下次……一定考好。”顾西用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着老妈，希望老妈能不要打她了。
“第一次单元考67分第二次单元考61分。这次却只有56分。”
“读屁个书。”老妈大发雷霆。
“上课干嘛去了，有认真听讲吗？”
“有。”顾西用很柔弱的声音小声说到。
“听到为什么还不会这些题？”
“这回题很难嘛……”顾西不敢再多说其他的话，免得更惹得老妈横眉怒目。
……
老妈叹了口气……
终于停止了所有难听的话。顾西也渐渐的抽泣声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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