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季芒妈妈握着钱，信封已经有点因为她的力度发皱：“不，不是.”季芒妈妈摇头：“妈妈知道，你心里其实很难过，我不应该就那么丢下你走，我应该陪着你，可是……你叔叔他人真的挺好的……我……”

这几句话她费了很大的力气说出来，季芒能看出来她的紧张，一开始确实他怪怨过母亲，觉得被抛弃，后来他突然想明白了，谁都有追寻幸福的权利，即便是亲生母亲。

“妈……”季芒过去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母亲的手很小，季芒突然发现已经很久了，自己没有碰到过她：“不用这样，真的，你也吃过够多的苦了，以后你就好好的，我还是你的儿子，只不过我们想要的不同。”季芒顿了顿：“我现在也很好真的。”

“嗯……”季芒妈妈这一声有些颤抖：“妈就是觉得，太失败了，我……挺自私的，你现在，是有女朋友了吗？”季芒妈妈小心的问。

季芒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但突然笑了：“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话说的很快，也很直接，他不怕妈妈有什么反应，他不想把他和苏南的关系藏起来。

“啊……”季芒妈妈眼睛睁大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露出一抹微笑：“挺好的，你喜欢就好，希望……有机会我可以见见这个孩子。”

“嗯……他很好，很优秀。”季芒指了指吉他：“他给我买的。”

“真好……”季芒妈妈看着吉他，回身把钱放在桌子上：“以后有需要一定和妈妈说，妈妈……希望你别这么懂事。”

“知道了，”季芒看她：“要吃饭吗？”

“不了不了，改天我请你。”季芒妈妈似乎很惊讶，但语气里透露出开心，“你忙吧，看你准备出去了。”

季芒和她一起走下楼，季芒和她出了门，看着她一步步向反方向走，心里突然有种释然，也有些想念，但此刻他只觉得都没关系了，只要各自过好，就足够了。

晚上吃过饭苏南感觉有点撑，想出去溜达溜达：“姐，我出去溜达溜达，好撑啊。”苏南摸摸肚子。

“去吧！”苏北窝在沙发里吃着葡萄：“别太晚哦，不给你开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南挥手，“我就绕一圈儿。”

苏南下楼在小区里溜达，听着院里的老人话家常，孙子学习怎么样了，儿子女儿工作忙不忙啊……现在听着莫名有些亲切，以前会觉得这样的声音有些烦躁。

夏夜的晚风比热的火烧火燎时吹得空调都舒服，苏南伸了个懒腰，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儿，又出去溜达。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哎？这不是？张云超？”苏南虚了虚眼睛，确认自己看的没错，稍微加快了点步子。

张云超蹲在不远处的路旁，听声音正在哭：“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苏南有点儿犹豫该不该过去叫他的时候，张云超正好抬起了头，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嗯我知道了，回头再说，好，好。”张云超挂了电话，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苏南？干嘛呢？”

苏南想了想没直接问：“啊，我……我出来遛弯，消化消化，吃多了。”说完摸了摸肚子。

“啊这样。”张云超眼睛还是红红的，就算他没看到他哭，就这个状态也知道哭过：“刚不好意思了啊。”

“没没，我正好……不小心看到了。”苏南怕他多想：“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又不怪你。”张云超指了指路，“走吗一起？散散步。”

“好啊。”苏南赶紧答应，他现在就怕两个人会尴尬在这里。

张云超没说话，苏南也没敢问，一直偷偷瞟着看他几眼，确定没哭又目视前方。

“刚刚……吓到你了吧。”张云超一开口嗓子有点哑，“不好意思啊。”

“没，就是…以为你……怎么了。”苏南叹了口气。

“我没事儿，是……我爸。”张云超一说到这里，又有点鼻音：“高考前他就老说有点不舒服，说胃疼，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没什么，昨天疼的厉害了，去医院一看……胃癌。”

苏南感觉他说完呼吸都停滞了：“什！什么！？”苏南一下提高声音。

“嗯……胃癌，还没到晚期，但是治疗很贵……可能得卖房子，我也……不去念书了。”张云超说的很慢，苏南能感受到他吐出来每一个字的艰难。

“我……”苏南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很难受很难受，心里一下堵住了。

“苏南，这事儿吧，大芒他们都不知道，拜托你，别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要不是今天碰到你，可能谁也不知道，拜托了。”张云超声音很低，有点恳求的感觉，让苏南更难受了。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苏南感觉一下呼吸不顺，长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那么无力，那么苍白，除了难过什么的做不了。张云超虽说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认识以来也没少帮过忙，而且季芒和他认识了很久，能和季芒相处这么久的人，一定不差。再加上他们认识了也一年多，一起吃过饭一起玩儿过，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都接受不了。

直到和张云超分开回家后，苏南都有些恍惚，想起来张云超刚刚无助的样子心里就难受。可他答应了张云超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包括……季芒，苏南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身上压着一块儿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