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凯突然坐在床上,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林凯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兰儿,快点,去我屋,桌子上……一个小瓶,帮,我,拿来。”
我慌忙的冲出屋子,又跑进隔壁,在桌子上一阵乱翻,终于在桌角上找到一个白色塑料瓶。
那进屋里,看见他歪在床上,双目紧闭,紧紧抿着嘴唇,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像是痛得晕过去一样。“林凯!林凯!”我大声的呼喊着。他却慢慢睁开眼睛,我松一口气:“来,先把药吃了!”
我扶起林凯,帮他把白色药片咽下去。十五分钟之后,林凯缓过劲来。
“你,好些了?”
林凯点点头。
“明天,撑得住吗?”
“今天只是忘吃药了。我这个脑子呀!”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整个楼道里已经是一片躁动,蟋蟋窣窣的声音。大概,都是要去考试的吧。
器乐和声乐都在上午。而且在院子里等的时间很长。林凯穿一套精致的白色西装,宛如天使。彼此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瑟缩着笑笑。一个小时过去了,队伍几乎没有变,甚至还更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挪进走廊了。楼梯转弯处,林凯指指旁边的走廊,我明白了,声乐是在那边考。慢慢的,轮到我了。挤过门前簇集的人群,进入考场。推开门的一瞬间,对,我来了。之前无数次的努力,无数次的失败,还有无数个人的骄傲。
I`m the best no one can touch.
评委席处,几个老师坐在那里,指指点点。我毫不慌张。轻轻抚着钢琴的一边,优雅的鞠躬。
“老师,可以开始了。”
几个评委笑而不语。练习曲我没有什么好感,乐曲我弹的是肖邦的波兰舞曲,明亮华丽的音符跳跃在心上,一明一暗之间,音符总是有些悲伤。或许这就是老师之前说的那种感情吧。
两首曲目都演奏完毕,屋里的暖气并不好,但并不冷。一切只能佯装镇定。起身,谢礼。余光瞥到评委的笑意和点头——这么说,还可以?
从考场里出来时,两颊绯红,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想去记起刚才的一切,去琢磨一下自己的表现,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只剩下无尽的欢悦——可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高兴什么呢?
下楼,等一会林凯。几分钟之后,我看见他过来了。
“怎么样?”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回程的途中,心里像是卸下一块石头。很兴奋的抱着《约翰克利斯朵夫》看个不停,光滑的书页在指缝间一点点溜走,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变换。林凯坐在那,看着《宋词选》。
“你怎么看这本书了?”
“有种默契感。”林凯忧郁的轻声念出那个句子:“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