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陌生的人,环境,语言以及……地上的那滩鲜红的血液。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脑一片空白,听着不熟悉的语音在耳边回荡。我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刀,昏迷前,只是看到一个黑发蓝眼的少年朝这边快步走来,视线渐渐模糊……
这是,第一次。
都说人生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我原来还不太明白,现在,我彻彻底底的知道这个意思了。
001.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看着熟悉的环境,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虚惊一场。
安慰着自己这不过是个梦,而且有点真实罢了,接着,穿戴好,吃过母亲做得热腾腾的早饭上学去了。
还好,是个梦。
我看着妈妈脸上还是那样熟悉的笑脸,身上略带点花的香气,是在花店干活时遗留的。我不希望让妈妈担心,梦这种小事,也不用跟她说吧。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都是妈妈在抚养我,今年我十六了,也懂得了很多事情,不给妈妈添麻烦就是其中之一。
002.
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生活,我躺在吱吱作响的老旧的木床上,虽然铺着垫子,但总是有点硌得慌。我却已在这睡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躺下就觉得不舒服。
猛地坐起来,床板发出很大声响,我轻手轻脚地将门开开一个小缝,借着窗户的月光看看母亲,她睡得很熟。
没吵醒她,我很高兴,然后躺回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恍惚间,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是又做梦了吗?
003.
似乎是上次梦的延续,我被抬上了担架,也很不舒服,和家里的床有一拼。只是,我在梦中,怎么会有真实的感觉?
我不想看到现在自己狼狈的样子和人们的指指点点,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却还是能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仔细听着和中文有一丝相近,只是人们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我想起手上拿的那把刀和地上的血迹,似乎能联想到自己是做了什么。
这是梦,我安慰自己。蜷缩着身子,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只是,梦还没有散去。
我被人抬着,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终于到了一个房间,我被人放在床上,我感受那床的柔软,被抬了这样久,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004.
我睁开眼,以为是熟悉的房间,然而不是,我坐起来,看到的是一张少年的脸,是那个在我上次梦境中的那个少年。
他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懂,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我听不懂。
他很聪明,明白了我的意思,试着用英语说:“Can you speak Japanese?”
而我的声音正好和他重合,“Can you speak Chinese?”
我尴尬地笑了笑,利用英语继续说:“你好,我来自中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说实话至少比隐瞒好。
“中国?”他问道,“只是你的身份显示,你是个日本人。”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看。
而身份证上的人,正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我一时语塞。“但这肯定不会是我,先生,请您相信我!”我的声音提高,好像是为了遮掩我的心虚。可是,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他对我微微一笑,站起身,他的眼睛犹如璀璨的蓝色宝石,“祝你早日康复,美丽的小姐。”
手中突然出现一束马蹄莲,随手插在床头的花瓶了。
他离开了,我看着手上被包扎的绷带,头一沉,又睡着了。
我好像还没有问他名字……
沉睡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这个。
005.
这是第二次。
我醒了,看到了母亲正在为我的手包扎,这是?!
我震惊了,那不是梦吗?
看着书桌前多了一束马蹄莲,我恍惚了。
006.
我从妈妈那里得知,我的手受伤了。怎么弄伤的,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她反问我是怎么弄的。我就搪塞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着手上的伤,这和梦境里的没有一点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又在心底问了一遍,不能告诉妈妈,她会担心。就当是一场梦吧。我这样想到。
我的手很快就好了,梦境也没有出现,我将此抛之脑后,很快就淡忘了。
只是,梦境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它似乎在追我,刚刚只是休息了一下,而现在,它开始奔跑,我躲不过的梦境。
是命运啊。
007.
我再次陷入梦境中了,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一开始我还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厌倦了,想梦境快点消失。只是它从来不听指挥,让它往东它就往西。
快点吧,快点吧。消失,消失!
可它从未停止,也从未消失。
我逐渐知道我在梦境中的身份,是一个杀人犯。只是,是被冤枉的。
那个蓝眼黑发的少年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不管是在病房还是在拘留所。
他总是出现,说着那一句“我相信你。”
给足了我勇气和力量。
我似乎……不再那么抗拒梦境了呢……
又忘记问那个少年的名字了。
少年的名字像是魔咒,我总是忘记问,但梦醒前的那一刻总是清醒地记着这件事。
奇怪。我这样想到。
008.
梦境中的犯罪嫌疑还未洗脱,妈妈就患上疾病。我不知道,妈妈连五十岁还不到,就得了绝症。
我看到病历那一刻,心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她可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为了给妈妈治病,跑去打工,翘了课,老师说,如果再这样就会被劝退。我不想被劝退,也不想妈妈死。
谁能来帮帮我?
我在心里止不住地呐喊。
总是希望有人能在这时伸出援手,只是……很抱歉,没有。
妈妈的积蓄根本不够治病,她说她还有钱,但她不会用,是留给我的。我的眼泪将眼睛蒙上一层纱布,面孔也被泪水打湿。
“不要!”我对她喊道,“您告诉我,我给您拿钱治病!”
不知是不是我一吼,母亲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再也没醒来。
我后悔着,不应该对母亲吼,不应该让母亲生气,我们还有着无限未来、可能,只是现在母亲不能陪我走下去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