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何没有回头,酒儿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说明是他来了。
“久等。”
简单的二字,何给他倒了茶,老板娘送来的女儿红没有开。
“贾承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追到众云商会去了。”撒脱了外套放在衣帽架上,松开扣子捡了个位置坐。
看何端过来的茶想也没想就喝了,“高山茶贵着呢,就你跟牛饮似的一口就干了。”
“啊?”撒没什么概念,左右一口茶,好喝就行。
“罢了罢了。我这也没什么大鱼大肉招待你,就几个小菜。”
“够了够了。”撒哈哈笑了笑,摆手。看酒儿还站着赶忙让他坐,“坐啊,你跟我客气什么呢站着腿不酸腰不疼啊?”
酒儿听见他这么说,看了一眼何。
“撒叔叔让你坐就坐吧,你老站着比他高,他心里不踏实。”何损了他一句,撒嘿嘿笑着带过去了,反正他都听惯了,索性接受了这个说法,招手让酒儿过来坐。
“众云商会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何挑了白豆腐汤先盛进碗里,给撒一碗给酒儿一碗。
“嗯?你说小蒲?他们就一商会,还是和贾承交好的商会,一时半会儿贾承不会动他们。”撒端起菜汤就要喝,酒儿忙出声:“烫!”
“哦…哦哦嚯…”来不及反应他被烫了个满嘴,赶紧把碗给放下了直吐舌头。
“让他吃慢点喝慢点不听。”何吹了吹烫汤,慢慢饮。 “该的。”
“我说那几个商人。”
“谁知道呢,保不准真是仇家找上门儿去了。”撒小口小口的喝汤,何瞪了一眼怪他答非所问。
“诶,老何,上次我就跟你说墙这么空弄张画挂一挂啊,改天我给你拿幅画来挂上。赏心悦目,诶,你想要风景画吗?”撒站起来摸摸墙,觉得这空空的一大片敲了敲墙,摸摸自己的耳垂。
“我已经差人去找画师画了。过两天就送过来了。”何低头给自己盛汤,说道。
“画的啥呀?”撒挺感兴趣的,蹦着过来坐下了。
“花好月圆。”
这么大一张挂画,寻常自然买不到。
“老板,我来拿画。”
“哟,小白少爷啊。”老板一看来人就迎上去了,白受撒的照顾,认识的见了会叫声小白少爷。
“啊。”
“稍等稍等。给,何老板的画。”
画被包装好了,还打了个结在盒上。挂着个小标签:二月。
老板又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说是赠品。
自己这里好长时间没有大主顾啦,外头乱他这生意也是做一天就战战兢兢一天。前几天保安队的人追杀什么乱党分子砸了好几家店铺了,好在那天自己在后院给何老板的画赶工前门锁着,才没祸害到他这来。
小白捏着画,一声不吭的走了。
“常来啊——”
“我宣布!芒城大学芒华商院正式成立!”
潘校长兴奋的宣布,底下的学生也激动的附和着好。
“那现在,就请我们的商院院长,客座教授蒲会长给大家说两句。”潘把场地交给蒲,走到台下。
潘已过不惑,双鬓也落了雪白。他时常笑自己老了老了,再有两年这校长也当不动了。
“诶…我说。不是说商院院长是林吗,怎么突然给换了。”张推推眼镜,难得有机会休息就来给老同学捧场了。
“林牺牲了…她带的那批货又被贾国的人截了胡,众云商会新任的副会长连夜赶去贾国处理她的后事,只能让会长把这个名头接过去。这俩小子有点本事,货被放过来了。”潘换了个站姿,左腿撑不太住了他想是不是该去弄一副拐杖。
“新任的?谁啊。”
“韬。”
张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依稀记得那个小子的样子。
“就是那个,平常跟蒲走一块儿那个?”
潘点点头,蒲已经讲完了话准备把舞台交换给潘。
蒲下台跟张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就站到一起给潘当背景板去了。
几天前上头下了指令,众云商会要撤出不夜城,有林的前车之鉴,他们也许该转地下活动。
但蒲非但不听,还明目张胆的舞到贾面前去,不知道靠着什么打消了贾的疑虑,还把贾截胡的货给带回来了,就是林该怎么处理比较棘手,韬走之前只是拍拍他说放心,没有几日就会回来。可是已经过去了近十天,一点风声都没有。
拜托了,让他活下来吧…
“拜托了让他活下来吧……”周教授还在浇花,齐已经以保护他安全为由头盯了他半个月了。
“教授,有你的挂号信。”
“谁写的?”
“姓贺的,不知道叫什么,只有一个单字。”
“哦…放桌子上吧。”教授忍着内心的波动,放下手里的水壶,声音有点儿重。
“你忙吗?”他扭头问齐,齐懵逼的摇摇头。
“那去帮我打壶热水,昨天的倒完了。”他面不改色的擦擦手,齐嗯了一声就提着壶出去了。
反正一到晚上每天的水都是他去打,他也习惯了。
等齐出去了周往抽屉里拿出来一封一模一样的信放在桌子上,把齐递来的那封往兜里一放。
接着去拿茶叶又拿了两个杯子等齐打热水回来。
泡了两杯茶,齐推了推杯子说喝了晚上睡不着。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桌子上的信件,周喝着茶看报纸半晌才想起来有封信去拆。
划开火漆掉出张纸,他捡起来看了看。又随手扔一边去了。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齐想。
等他走了那茶都没动过。
周熄了灯。
齐偷看了那张周扔到一边的纸,是周教授的资产结算,随后他出门去了。
周教授在窗边蹭着月光看的信。
信件没有署名,但字迹却格外熟悉。
周教授,见字如面。
当您收到这封信时,学生已经不能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但请教授记住我,我将成为铸路者,用我卑微的身躯为后来人铺就长阶。
吾爱吾国,愿以热血浇土,身躯筑城。
吧嗒——
那应该,是泪落在纸上的声音。
也应该是他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