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了

阿乞咬牙忍着疼一刻不停地往烟城方向去。

行了大半日，张迁则赶上来道：“阿乞歇一歇吧，你还有伤，喝些水总好吧？”

阿乞头也不回地道：“我停一停哥哥的危险就加一重，我没叫你来，你若是累了便歇着，我先去！”

张迁则转眼看看身后众人对他道：“好好，不歇就不歇，救你的心肝宝贝要紧。”说着甩一下马鞍催马快行，阿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充满感激的。

到了烟城附近时，天也快亮了。

这急行了一日一夜，阿乞只觉得两眼昏花，张迁则递上水袋和干粮：“吃喝几口吧，不然等会怎么救人？”阿乞道一声谢便接过来。

要进烟城先入山谷，这一道山谷极为狭长，两旁是极高的树林，山坡上布满碎石，荒草几乎几没过头顶，再不能骑马，众人便弃马步行。

阿乞低头看看胸膛上又渗出血的伤口，继续拨动荒草前行，一面举着弓箭防备着。

刚走到山谷中央时，突然一块石头从前方滚落下来，众人向后撤，身后也滚下石头，他们只得躲在树后，阿乞忍痛抬手一箭向山坡射出，便听到有人惨呼一声。

张迁则冲他传来一个赞许的眼神，此时张迁则正站在对面的树前，正能看见阿乞身后山坡上的场景，被荒草和树木遮掩下有人影晃动，张迁则冲阿乞指着方向，阿乞回身一箭，便能射中一人，如此配合几次，有一枚箭向着张迁则的方向射来，张迁则急忙避开。

众人见机向前跑出几步后再躲起来便有石头落下滚在脚边。

此时，他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一颗心几乎要涌出胸膛，前主不远的半山坡上，正有一辆马车翻滚而下，车前没有马匹，但是阿乞清楚地看见有一个人正在车厢之内，双手紧紧地攀着车窗，车帘在翻滚中不断掀动，阿乞能看见，里面的人，正是邵亭安。

他将弓往后一丢立即飞身上前，在碎石块之间跑动，其余的人便都朝着山坡上的人射箭掩护他。

“哥哥，别怕，我来了，我就来了，邵亭安，我就来了。”阿乞发疯似地奔跑着，大声叫喊着，一些石头从他的脚下，肩头，头顶处飞过，刮伤，砸伤他，他全然不理会，眼中只有那不断翻滚而下的马车和马车里的人。

他在一块大石上一跳，一手攀着一节树枝直接跳进了马车，这么一用力，伤口又扯的厉害，他也顾不得疼，钻进车里一把先将邵亭安搂在怀中便与他一道随着车又向下滚了几滚，又从车里滚了出来。

“哥哥！你怎样？哪里受……”阿乞见二人停下来，这才抬头去问，可是最后的话没说出口，便觉得不对，再低头一看，却见邵亭安的胸口正破着一个血口，血已然将他的衣裳染了一大片，他顿时大瞪着眼睛，而邵亭安已然面色如纸，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他，张张嘴，一时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不，不是的，不能这样，哥哥，你怎么了？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他别死，你再坚持一下。”阿乞的眼泪猛地崩了出来，他紧紧地按着伤口，可是却依然挡不住鲜血向外流淌。

“阿，阿乞。”邵亭安极为吃力地说出话来，“我，我，听说，你受了，伤，来，看你，你，伤的，重吗？”一说话，便有血从嘴角流出。

阿乞用力地摇头道：“不重，哥哥，不重，你别说话了，我背你走。”说着便要扶他起来。

邵亭安却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不，不必了，我，能，看见，你，已然，很，开心，便是，这样，也，也……”他用尽了力气，再说不下去，脸上带着笑，却又流出眼泪来，极为不舍地看着阿乞，右手缓缓地抬起，想要抚阿乞的面颊，阿乞忙伸手握着，可是那手却自他的手心里滑落下去，眼睛张着，看着他，猝然垂下了头去。

“不，不哥哥，不，哥哥，你说话，你说话呀，哥哥，你别死，邵亭安，你醒来，你怎么可以死。”阿乞将邵亭安紧紧地搂在怀里失声痛哭，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心里分崩而出，几乎要将他整个撕裂开来。

他张着嘴，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眼泪已然决堤。

“邵亭安——啊——”他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抬头怒吼着，声音响彻山谷，这种疼比所有他过的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邵亭安会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四下有脚步声传来，他只是紧紧地搂着邵亭安，几乎想把他挤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或者他感觉他在变冷，他怕冷，每到冬日，总是穿的最厚，常常让高郦他们笑他。

“哥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你睡一会就起来，我们军营里的军医很厉害的，我心口中了箭都没死，他也一定能救你，别睡了，哥哥，听到没有？”阿乞失了魂似地喃喃自语，连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肩上他都没有感觉到。

“小子，你胆子不小，就带着这么几个废物敢闯到这里来？当真不怕死啊。”拿刀的那人说着，阿乞还是在与邵亭安说话，根本没有察觉到。

“我在与你说话，没听到吗？”那人气急败坏地突然抬脚在阿乞身上用力一踢，阿乞向后翻倒，怀里的邵亭安便倒在了一旁。

阿乞一见立即起身去扶他，可是那人却突然将脚踩在了邵亭安的胸口上。

阿乞双眼变得血红，他什么也没有说，扑上去就在那人的腿上咬了下去，他用力地咬着，那人厉声惨叫，一刀刺入了他的肩背，可是他并不放手，用力一扯，竟将那人腿上的一块肉生生扯了下来。

“给我宰了他！”那人又吼叫着退后，接着一个人举刀向着阿乞的头顶劈下来，阿乞抬手伸手握着刀刃，他狞笑地看着那人，手掌被刀刃切入了一半，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他却笑着：“我要你们给他陪葬，你们杀了他，你们一个也不能活！”说着他一手揽起邵亭安，让他依着自己的肩膀，他将那刀向自己身后一扯，放开刀刃的血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