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颜不想看他。头也不抬,就这么站着。
闫奚泽今天新搬来的隔壁邻居?
孟无颜嗯
闫奚泽到了
孟无颜微微抬眼,看见闫奚泽修长的手挡住电梯,让她先行。她踏着人字拖,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轻笑道:
闫奚泽方向反了
害!
想耍个冷酷都不行!
孟无颜慢吞吞地走过来,将纸箱放在门前,翻找钥匙。左摸右摸,岂止钥匙,连小挎包都不见踪影。
回忆片刻,才想起挎包刚才放在那一堆购物袋里面,看样子得等工作人员送货过来才能进门。
闫奚泽没带钥匙?
指纹解锁之后,男人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眼她的背影,那个身材绝好的背影点了点头。
闫奚泽来隔壁坐坐
发出这样的邀约他有些诧异,又补充说:
闫奚泽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邻里之间的原因。
孟无颜端着纸箱转过身来,终于看见了他,闫奚泽。
他的薄唇勾出一抹笑,嘴角跟着微微上扬,浅浅的酒窝随着笑定格在脸上。鼻梁挺直,再往上,那双眼,眸清似火。仿佛装进了漫天星河,令人目眩神迷。
这么多年,没有哪一世的他比现在这一世更像千年前的辛扶苏。只是,辛扶苏的肤色更白一些,像玉石。裁剪得体的西服完美贴合他修长的身材,眼里噙着的笑,却似乎也不是出自内心。
孟无颜你是当真不怕热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闫奚泽没有接话。他从事务所出来便进了车里,自然不热。接过箱子,瞥见箱中的化妆品,他眉眼一挑。
闫奚泽买了这么多?
孟无颜商场搞活动
孟无颜淡淡的说着,跟了进去。这边的房型几乎一样,只是装修风格更为现代清冷些,大理石地转倒映出窗外的晚霞。
闫奚泽我一个人住,冰箱除了酒以为没有别的饮料,只有清水。
孟无颜没问题
闫奚泽看着她侧脸,倒是长得挺不错。不过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闫奚泽我叫,闫奚泽。
他递过水杯,顺便自我介绍着:
闫奚泽我应该比你年长,你随便怎么称呼我都行。
孟无颜倒也不客气,径自打开电视。
孟无颜孟司妤
她怔了怔,直视他的眼
孟无颜小名无颜,随你怎么叫。
她刻意提起那个名字,闫奚泽没有丝毫反应。她笑着摇了摇水杯,自己在想什么呢。
无言?无颜?无论是哪个“wu yan ”,都足够特别孤僻。愣了半晌,闫奚泽终是慢慢喊出来了个:
闫奚泽孟小姐。
孟无颜岔开话题看了会儿电视。闫奚泽已经拿过来啤酒,她看着电视喃喃地说
孟无颜这个说故事的人,可比蒲松龄都有想象力。
至少蒲松龄讲的,有一半都是真实存在的。
闫奚泽蒲松龄?
闫奚泽眉头微蹙,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他活了二十八年,没听过哪个小女生提过蒲松龄。孟无颜转过头去,只见他手中端着一杯暖黄色的水,许多小气泡漂浮其中。她好奇地挪动位置,稍微坐过去了一些,鼻尖轻嗅。
见她这幅眼馋的模样,给她分了小半杯,而她没有丝毫迟疑便接过去。
闫奚泽胆子还挺大,跟着陌生人进了房间,还敢放心的喝他倒的酒。就不怕下药?
孟无颜呵呵笑着,往沙发背轻靠,抬手将微卷的发向后挪去。
孟无颜现在什么年代了,还需要下药,难道不是一夜情比比皆是?
闫奚泽听起来你倒是经验丰富。
他离了她远些距离,走到落地窗旁。
闫奚泽独居女生,自己要有防范意识。
防范意识?
孟无颜轻笑,她在地府中横行那么久,可没人敢欺负她。亡灵看得多了,思想都有些疲劳,连心情也没太多起伏。各色各样的亡灵,生前无论在阳间多么谨慎,多么小心,迟早会根据阎王的生死簿按时报到。
俗话说,生死有命,一点也没错。大约除了这个被阎王钦定的人,人生漫漫,却得提前入地府。孟无颜放下水杯,继续乐此不疲的看着动漫。
海风一吹,些些凉意拂来。
她转过头去,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闫奚泽。不知道何时,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白色衬衣。金色的暮霞洒进来,投在白衣上。她注视着,晃神之间,只觉岁月安宁美好。
闫奚泽一转身,她迅速别过头继续看电视。此时开始播放广告,她伸出食指勾了勾耳发。
孟无颜这广告什么时候完?
闫奚泽要想看全集,为什么不用视频软件投屏。
视频软件投屏?
孟无颜满眼好奇,正欲再问,只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还不停的震动。她拿起来在屏幕上轻划,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手机拿到耳边。
“喂?”
“孟小姐?”
“我是。”
“您好,我是晴川道商场的送货员,您买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二十二栋1802。敲门没有人开。”
血拼成果到了,她迅速起身,几乎是冲了出去。“我在隔壁呢,马上就来。”
楼道上的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在门前,清一色的购物袋,这壮观的景象简直让闫奚泽快下颚脱臼。这扫荡的节奏,比他家小妹强十倍。
孟无颜满心欢喜,在购物袋中翻找出小挎包重新挎在身上。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进来吧。”
数名工作人员把东西一一放下,逐渐堆了一座小山。刚才花出去的钱仿佛又实现了价值,孟无颜不但不心疼,反而开始感叹物有所值。
“孟小姐,这电视机,放哪?”工作人员没看见电视墙或是柜子。
孟无颜扫视一圈,把这小巧的木茶几拖到书架之前。“先放这好了。”
明日再去看看有什么配套的细长型的电视条桌,到时候再把茶几换回来。看见这摆在茶几上的60寸大电视,孟无颜真是神清气爽。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看通宵。
“孟小姐,这些干洗好的衣服?”
“帮我挂在那个衣帽间里面。”
“好。”
“电脑呢?”
“喏,拆了放那边的工作台上。”
“还有,已经干洗好的床上用品。”
“铺上铺上!”
“这些包包?”
“衣帽间。”
“还有这些锅碗瓢盆…”
“厨房!”
“这些杂物生活用品?”
孟无颜向两侧张望着,“你就放地上吧,我待会儿来拆。”
她现在只想看电视。而安装师傅仍在那里调试。她真是心急如焚,刚才电视里那个吃了药又变小的臭屁孩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呀,晃呀。
孟无颜走上前去,“师傅,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安装师傅蹲在地上,笑嘻嘻的转过来,耐心解释:“请稍等个一二十分钟。”
那么久!
孟无颜撅着嘴,急不可耐。
此时,闫奚泽正好把落在他家的纸箱给搬了过来。孟无颜热情的打着招呼来到他身前,走到对门。
“刚才你说的投屏,怎么操作?”
“年纪不小了,连这些都不会?”
孟无颜强忍住心里的不悦,尴尬的笑着,想着怎么解释:“啊,之前忙着学业,这些没怎么研究过。”
闫奚泽眯起眼,拿过她的手机下了个应用程式,给她演示。
“确定电脑和手机连着同一Wi-Fi。然后打开应用,搜片名,再点击播放界面右上角的图标,确定投屏。”
“噢。”
孟无颜飞快的在心里记下这些步骤,又自己在这里操作一次,正确无误之后,才迈着长腿走出去。
“谢了,闫奚泽。”
这声直呼名讳让他哑口无言。她关门离去后,屋里恢复原样。这个穿着满身奢侈品的女子,一瞬间老练成熟,一时间又呆呆傻傻。
又或者,自己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有了代沟?
闫奚泽摇摇头,拿起手机接通视像电话。
“说。”
屏幕那头的苏力洋带着偌大圆眼镜,满脸捉狭,他那里还是白昼。
“听说今天下午我那房子租出去了,租客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大美人儿。怎么样!有没有见过?是不是真的像物业小安说的那么动人心弦?”
“不过我看了身份证照片,还不错哟。”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闫奚泽微眯着双眸,“想知道?”
苏力洋扶着眼镜猛点头。
“自己回来看!”
“哎呀呀,脾气这么大?看来已经会过面咯,跟我说说嘛。”
闫奚泽勾唇笑,眸色微沉,“我感觉…”
“她迟早会把你那屋子的书都给扔了。”
“瓦特!”
苏力洋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播得震耳欲聋,闫奚泽将手机向后挪了一些,“你爱书如命,她可不像爱书之人。”
“啊喂!你一定得帮我看着点。”
“不方便。”
“老实说,奚泽老大。你分手也快两年了,如今事务所也经营的风生水起。更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真的可以试试哎。毕竟,老牛吃嫩草,也是很流行…”
“要吃你自己回来吃!”闫奚泽打断他的话,“我对这个小孩不感兴趣。”
“你说你啊,不如,换个口味?”
闫奚泽此时真想将酒杯扔过去,“说够了没?”
“没…”苏力洋眨着眼,继续说下去:“昨天跟沛恩姐聊天来着。”
“沛恩?”
闫奚泽向椅背靠了靠,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你们倒是联系得密切。”
“沛恩姐在问,你是不是还单着…”苏力洋凑近屏幕,脸越放越大。
“老实说,你们虽然分手,好歹还是一个Team!还有没有可能?”
闫奚泽挑眼,“你说完了?”
“还没…”
“睡了。”
闫奚泽按下红键,挂了视像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