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抹去了天边最后一缕残阳,皎洁的月伴着零星的几点星光悄然爬上了泼墨般的天幕,在一片静谧中肆意散发着柔和的光。
寝室里,周言枕着双手躺在床上,望着幽暗的天花板,怔怔地出了神。
一旁的蔡逸辰家庭聚餐回来便睡下了,现在正打着轻鼾,嘴角那涎着欲坠的晶莹在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得剔透异常。
半晌。
“呵,真傻。”周言忽的轻笑出声,“只是都长大了而已。”
他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地下床穿衣,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莹白的灯光无声地将少年的影子渐渐拉长。
周言来到顶楼,看着嵌在墙上早已生锈的铁梯,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起。
手掌间冰凉的触感和骤然的刺痛让他微微皱了下眉,但是他很快克服,有条不紊地向上爬去。这是他早就勘察好的通往天台的地方。
梯子很快到头,周言固定好自身,伸手推了推顶上那满是泥灰的天窗。
“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周言怕引来宿管阿姨不敢再继续用力,一时间,眉头紧锁。
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周言只好先行放弃,缓缓下落,回到地面。
“那边封住了,上不去的。”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周言一跳,他迅速转过身看向声音源头,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蓬松的头发未经打理显得凌乱不堪,额前的刘海披散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眼。
周言没有说话,心生警惕地看着他。
“真想上去可以走那边的侧梯。”男生没理会周言的反应,指了指走廊尽头,便径自走了。
没多久,周言便听见寝室门电子锁的“嘀嘀”声和关门声接踵而至,想来是男生已经回去了。
“奇怪的人。”周言喃喃一声,来到走廊,朝着男生指的方向行进,不多时,便看到一条通往天台的楼梯,上面堆着纸箱子、编织袋和人家扔掉的塑料瓶和废木板,落满灰尘,间隙小的让人无处落脚,尽头是学校设的一道早已损坏的铁门,隐约间能看到挂着“学生禁入”的牌子。
周言踩着垃圾熟练的跳跃,像是一只轻盈的松鼠,朝着铁门外的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周言从铁门的间隙钻出来,站在漫天的星光下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有山里的味道,一样的高,一样的风,一样的自由。
他趴在漆红的栏杆上,眺望着整个学校,尽情享受着风、天光以及他们带来的落叶芬芳。
他太爱这个感觉了,微凉的夜风让他感到温暖,无尽的夜空让他心神宁谧,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乡,一切的烦恼和困扰都随风而去了,留下的只有记忆中那久违的桂花糕的香气和母亲温柔的笑脸。
时间缓缓流逝,周言也渐感困意袭来,也该回去了。他心里默念一声,走到铁门前,转过身,最后朝着这让他眷恋的场景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回到寝室,蔡逸辰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厕所出来,门突然打开透进来的光亮刺的他泪腺微酸。
“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周言一边上床一边说,“找了个地方吹了吹风,还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谁呀?”蔡逸辰将空调温度上调了一度,也回到床上。
“不认识,睡了。”周言盖好被子,翻了个身,阖上了眼,不一会儿便已然呼吸均匀,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看起来是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