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

西城国际机场。

　　谭皊倩一身白色连衣裙，中长微卷的头发，自然垂于后背。

　　深邃眼眸，白皙皮肤，妥妥的一张清冷少女脸。

　　手里除了手机，无其他东西。

　　“程伯……”她挥手，不带任何表情，向站在不远处的程嵩明。

　　这声程伯，没有当年的稚嫩声，也没有了亲切感。

　　仅剩的一丝清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谭皊倩恨程嵩明当年在医院没有及时的救她吗？

　　好像也不是。

　　十二年。

　　程嵩明已经认不出长大后的谭皊倩，随着一声程伯穿过人群，传入耳朵。

　　程嵩明迟钝的抬头，四处缓慢张望。

　　这声程伯，这个人，他怀着愧疚等了十二年，足足十二年。

　　终于，寻到了声音的来源，他蹒跚走过去。

　　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谭皊倩，心中说不出的欣喜，眼中道不尽的言语。

　　默然许久，才缓缓启齿：“倩倩，我……我对不……”

　　“都过去了。”

　　谭皊倩淡淡开口，打断了程嵩明的话。

　　她知道程嵩明要说什么，在法国的这十二年，她每次与外公通电话，或者视频。

　　程嵩明都会挣得谭振弘的应允，要看看谭皊倩，但每次都被拒绝了。

　　这么多年，他以为谭皊倩一直记恨着他，不肯原谅他。

　　谁料想，程嵩明正要开口，向谭皊倩道歉，表示自己的愧疚。

　　谭皊倩却开口说，都过去了。

　　一句淡淡的话，像清泉一般，直入程嵩明内心深处。

　　他瞬间眉目轻松了许多，眼神也不再空洞，暗淡无光。

　　两个小时后。

　　司机将车驶入水沐园。

　　程嵩明打开车门，谭皊倩轻盈的下了车。

　　十二年了。

　　她离开水沐园十二年了。

　　徐文娟早就携下人等在了门口，谭皊倩下来的那一刻，她红了眼眶。

　　还是那个人，她长大了，她回来了。

　　徐文娟上前去，伸开双臂，想要抱一下谭皊倩。

　　谭皊倩见徐文娟上前，快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徐文娟有些不知所措，手悬在半空，一脸茫然的看着谭皊倩。

　　谭皊倩看李文娟的神情，意识到，可能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让李文娟误会了。

　　抿了抿唇，开口：“徐妈，我刚下飞机，时差有点乱。”

　　徐文娟将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房间一直都在打扫，是干净的。”

　　徐文娟知道，谭皊倩和谭玥一样，都很爱干净。

　　十二年来，她每天都会去打扫一遍，保证一尘不染。

　　只为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人。

　　十九年前，他们就已经弄丢了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他们丢不起。

　　谭皊倩点了点头，朝着客厅走去。

　　一路上，依旧的景色，幼时的画面，噗嗤袭来。

　　有和外公一起嬉笑，有和楚新雅一起躲猫猫，玩芭比娃娃等等的画面。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

　　但谭皊倩还不知道，楚新雅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当时怕她承受不住，护士姐姐说了谎。

　　谭皊倩踏进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微微泛白，面部微微松弛，目光空洞无物，拿报的手微微发抖的六旬老人——谭振弘。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比山还沉重的头。

　　双眸无光的睨着谭皊倩。

　　谭皊倩见到十二年未见的外公，表情复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

　　她缓缓一步一步朝谭振弘走了过去。

　　当靠近的那一刻，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外公……”

　　她顺着跪了下去。

　　这一声外公，谭振弘等了十二年。

　　当年，他一声不响的就将谭皊倩送去了法国，谭皊倩虽然与他通电话，视频。

　　却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外公，也许是在怪谭振弘把她一个人放在法国。

　　也许也只是年幼无知，一时赌气罢了。

　　谭振弘听到这声外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轻抚了一下谭皊倩的头发。

　　瞬间，泪如珍珠，溢出眼眶，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