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珂忐忑了半晌,但陆卓曦并没有“提审”他的意思,反倒是先打发他回屋休息,自己和叶恺琪在楼下客厅,半天都没上来。
刚洗完澡,毛毛姐就来敲门送夜宵了。
最近的毛毛姐特别贴心。夜宵也做得精致又实际,一个水煮鸡蛋配牛奶牛肉干坚果巧克力。
夏珂压低声音问毛毛姐:“毛毛姐,老板他们俩在干嘛?”
“我可没敢过去。我还想问你呢,今儿她怎么也来了?”
毛毛姐用一个“她”来指代叶恺琪,可见对其印象和态度。
夏珂可不敢参与内、政,“老板跟……叶姐有别的事情谈吧。”
“这要来也不说提前说一声的,还得大半夜给她收拾间屋子出来,”毛毛姐不满地絮絮叨叨,“反正她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这准是又给老板惹祸了。”
“行了,你别管他们俩了。该洗澡洗澡,该睡觉睡觉。明天几点走?什么时候给你做早饭?”
“老板可能得早点走,我听见他刚才打电话了,说七八点的样子。”
“行了行了,我问他,你歇着吧啊。”
絮絮叨叨地进来,絮絮叨叨地走了。
这几天的夜宵福利就像事态的变化一样突如其来。
换下来的华服垂头丧气地搭在椅背上。据嘉文说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借到的,牌子小众价值却骄矜,这一晚上又搓又揉,各色液体,各种味道,也像眼下的局势一样,乱七八糟,各种滋味各有头绪,纠缠在一起。
——陆卓曦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不太像单纯是为了解救他们的。
……实在是没法安枕。
给嘉文发信息:你在哪儿呢?
嘉文:你猜
夏珂没好气地把手机一扔,走去窗边拉开窗帘,那家伙正好整以暇地趴在窗台上舔爪子。
他轻手轻脚打开窗户,小狸猫悄无声息地一跃,落到地上。
嘉文伸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想是刚才正梳毛梳理到一半,头发还乱着呢,东一绺西一绺。
“陆总和老板娘现在什么情况?”
“不知道,应该还在楼下呢,”夏珂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先去打探打探吗?”
“没,我也刚到不会儿。奉你之命先去看了看猛子哥,嘱咐嘱咐他,然后不就赶紧跑过来看你了,”嘉文把一条白花花东西冲他一扔,“呐,给你带来了。”
夏珂接住那条茶狐的皮毛披肩。原本的血腥气再加上包厢里乱七八糟的味道以及无辜溅到的酒渍,已经干瘪打绺儿,垂头丧气,再不复好皮毛的绵软蓬松光泽。
这是一整块狐狸的皮毛,没有拼接的痕迹,只是略做加工。
手指一接触到,夏珂就浑身一抖,似通电一般,心脏揪得疼了疼。
又像指尖被针扎过,疼得痛彻心扉。
嘉文深刻理解这种感受。他在众人离开之后,又依照夏珂的指示迅速折返回包厢,捡回这条披肩,把它带到夏珂手上的这一路,也都在忍耐着同样的通感。
命苦的,没有其他选择的同类。
“……怎么着,咱们去外面吧?”嘉文打破了屋里这很压抑的沉默,“别难过了,送这位兄弟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