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笔部月练 5

寒颜殿公众号文笔部月练。

寒颜殿公众号作者：文墨

族秦论

文墨

秦国族灭，其非外患，族灭者，特秦国己也。 或曰：“夫秦者，地方膏腴，时在晏清，矧六国之文而一也，六国之法而齐也，六国之人而合也。是何景铄也，而胡族灭邪？”曰：“信六国破灭，四海为一，天下晏清，然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弱天下之民而役也。暴虐奢淫，非加仁恩于宇下，天下之人，莫不忿恐也。荀卿云'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由机而原之，所以致灭之道也”。故曰：族灭者，特秦国己也。

夫六国破灭，而秦国族灭，校以二者，殆由有所同也。原六国先祖父所以得天下者，其以逸豫而得乎？抑以治戎而得乎？论曰“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是以举城下邑，割据而王。然后子孙蒙泽，兴后人也。然不思进取，惟怙先人之所得者，日弥奢淫，玩乎国事，洎秦强以兵之，二者咸不负兵甲，则六国奉秦。盖六国之惜仓廪而怜兆灵故邪？进城割地，废土弃民，始速六国迁灭。是以岂独赂秦而灭哉？亦逸豫以亡身也。畴曩秦以兴劳而卒灭六国也矣，可谓举天下无右焉。然刍荛仓夫怒起，一举函谷，阿房焦炬，族灭身亡。何哉？是相从六国破亡之故事也。悲夫！为国者勿耽所溺而请自灭也。古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此言得之。

秦人庾丰兵利，微弱力一毫者，克足民以国有，而为族灭。斯又何哉？是琼浆珍馐，懿舞酲怿之外。役民远戍，严刑暴昧，兀蜀山而阿房出，亡千万而长城矗。几何有者不惜以至于无乎？且剽民无遗，犹尽锱铢，而用之若覆水也。俊乂者夥，为谣诼所贰也，弗詧乃刑，遂屈而离所加之，若屈子是时，傥悔之所言已。可谓恐刑而不胜其极，剽而不尽锱铢矣。状之至极也如此，使天下之人，贫潦无以生计，日益积甚，人心惶惶，致天下败乱。呜呼！夫苛政猛于虎，而重赋厉于豺。盖卒趋于衰者，其由隅也。古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古人诚不余欺也。

嗟乎！国兴不以乐形也，国正不在奢索也；国群不在独夫也，国富不在剽民也，而内乎勤政治宇矣，明礼匡弊矣，怜民齐心矣，不失农时矣。秦人未尝得一，是故秦国族灭，其非外患，固秦人己也。夫为人为国者，苟下而则效之故事，不以为鉴心，则且速患而请自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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