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久之后我又要登台演出,还记得两个月之后的中秋佳节吗?”秋濯有胭脂掩藏憔悴的明艳面容扬起笑容,让张真源晃神一瞬。
“我记得,中秋节是大家欢聚的日子。但我不得不说,按照你这种演出次数,不出两个月,你的腰脊一定会像面粉团一样瘫软绵绵。你的腰不足以支撑你站立,之后只能躺在床上,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出恭也会变得困难,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这些话对于一个还在璀璨年华的姑娘面前说,过于残忍。想到这些都是事实,张真源面露不忍,眼神有情,藏不住惋惜垂怜。
看着他,秋濯恍惚一瞬,觉得他像慈悲为怀的佛祖,怜悯世间万物。像是有情,佛祖实则无情,面对世界崩摧,只要能护住世间运行规律,宁可牺牲其他人的性命。
她回神笑出声,对于少年的难过,她的愉悦很是唐突。张真源失神地看着秋濯咯咯地笑,想起之前对她的同情,以为她在嘲笑自己。他的脸色冷下来,看着秋濯的一举一动。
“对不起,张公子,我只是笑我居然还有人关心我自己的身体健康,觉得……很庆幸。”
秋濯的情绪迅速转变,现在恢复矜持有礼的小姐。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胭脂,接着说道,“这次的皇宴,我无论如何都要上场。”
她起身找出一道圣旨,摊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秋濯要在中秋佳节那天在荣庆关前,为众人起舞。这是皇后安排的,原本应该是凤诏,变成圣旨就变味了。
“我还能撑两个月,能不能请求公子为我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我可以顺顺利利度过中秋佳节?”
在之前擦掉胭脂的秋濯露出真实的面貌,一双眼睛下都是青黑色,嘴唇没有血色,面容出现老态。
她第一次向别人展现自己现在的脸,来到大梁因为思虑过多,她的身体严重亏空。秋濯还严重失眠,每天晚上睡不着。有时窗外有一声鸟叫,她的睡意全无。
“不要太久,只要能熬过八月十五,让我能在百姓面前最后跳一曲。”她的哀求让身为男子的张真源不禁红了眼眶,释然又不甘地继续说道,“我这一生也算无憾了。”
张真源答应秋濯的请求,尽他毕生所学延长她的性命。他明日早出晚归,专注于一个病人。医治的过程,张真源免不了要给秋濯进行按疗程,每次都能被秋濯逗弄得脸颊通红。
他的定力很好,和她的交往一直恪尽职守。秋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内心,喜欢是瞒不住的,在张真源每一次的疗程接触时,她何尝不是脸红耳赤。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濯的腰伤好了很多,至少不妨碍跳舞。她将自己得到的御赐用来道谢,张真源拒绝回礼,并且表示要是她能爱护自己的健康,就是对他这个医生的回礼。
“公子不愿意收下这些金银,那我为公子跳一曲吧,以报搭救之恩!”秋濯不容拒绝,马上在香花嫩草间翩翩起舞。
张真源的医术传自芙国师,芙国师为一代医圣,救人无数。他心思缜密,性格温和,学习医术的时候专心细致。
想来张真源传承过来的也有七八成,以至于秋濯现在的腰伤消除地七七八八。如果秋濯能安心养病,到花甲之年说不定还能跳舞。
一曲毕,秋濯看张真源眼里的惊讶和赞叹,知道自己跳地不差。张真源润朗地笑着夸赞,不惨杂其他情绪。
那天,她鼓起勇气,将自己制作的容臭递到心上人面前,向一个知道她自己多么不堪、依然愿意帮助她的人诉说衷情。
“我喜欢你,至此只愿君心似我,定不负相思意!”
容臭为随身之物,恋人间常把它当作礼物互赠,彼此传情。加上秋濯这一番话,张真源愕然不已。他没有想到秋濯会喜欢上他,而他一直把秋濯当作知己看待。
“抱歉,我一直把你当作知己好友看待,并没有半点逾越。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失陪。”
明明还为到隆冬腊月,秋濯孤零零呆在原地,平白无故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僵直地走动身子,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制作的容臭,将它放在一个盒子里面,藏在床底。
她摸摸发痒的眼睛,却触摸到脸颊大片清凉的湿润。感觉恍若隔世,她已经记不得自己这般真心实意、因为悲伤而痛哭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父母在她面前惨死,她记不得了。
想想,她也在大梁待了几年,现在的燕国皇都应该杂草丛生,不知道燕国的百姓怎么样。
她越想越多,失眠又开始作祟,眼泪伴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