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自淮州一路南行、白阳、广檀等地，至密云时，京城便己遥遥在望。

虽时近十月，但今年闹旱灾，越向南来越热。老虎酷烈难耐，时近响午，数百精骑昼夜奔驰，此时已精疲力尽，为首者举眺望，见不远处有沿路搭设白凉棚，便轻轻一提缰绳，放缓步伐。等后面的马车赶上来，他倾身敲了敲车厢板壁，请示道：“将军，咱们跑了一整夜，要不先歇歇脚，再继续赶路？”

车帘挑开一条缝，虚浮沙哑的男声伴着一股清苦药香飘出来：“见面有打尖的地方了？原地休整，弟兄们辛苦。”

那男人接下令，一行人便纵马自前方凉棚冲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引来凉棚内歇脚的路人纷纷侧目。

这队人马无旗号，一水窄袖交领青色武袍，个个身材精悍，气势肃少，纵然不表明身份，脸上也写着“惹不起”三个大字。

经营茶铺的店家久风雨，贝惯了人来人往，并不多言。领头男人下了马，递出一小锭银子，吩咐店家有什么吃的喝的尽管送上，令手下自行歇息；他自己则找了张阴凉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备下热茶和几样细点，转去门外，从马车上扶下一个面白气弱， 病秧子似的年轻公子。

那人脚步虚浮，一脸病容，得要人扶才能走路。等他坐在桌边上，身体仿佛支撑不住地连咳几声，坐在凉棚的其他客人都跟着长出一口气——看着他都替他累的慌。

那男人看着随时要断气的样子，但是，她生的就是一副万里挑一的好皮囊，面若好女、色如春花的清雅俊秀，而且修眉凤目，眸如寒星，高梁陡直，嘴唇削薄， 俊美的十分锐利凛冽。

有几个格外热情的，竟然凑上来塔活：“这位公子是从哪里？你要上京城么？”

一直看着不耐烦的韩英不耐烦了，刚想说一句“滚”，就被那个爱搭不理的公子把他拦住了。回给那热情的人：“从北边淮州城，要到京城求医。

客人不好意思问他什么病情，转过去又说起了另一件新鲜奇事：“公子从北边来，可曾听说过靖渊候周将军回京的消息。

韩英险些被茶水呛死，那年轻公子扬起长眠，有了兴致地道：“不曾看到。不过我看兄台似乎对周……对着靖渊候所知颇多。

“谈不上谈不上”，那人边笑边连连摆手，“我们这做南北生意的商人，谁不能说上他老人家的铁事，周将军镇守北缰这么多年，路上太平，生意也比以前好做不知多少，就连京口百姓起周将军起来，那也是无比敬佩的。

那年轻公子苦笑道：“哦，是吗？”

那个商人刚想说“是啊”，就有一个格格不入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微笑到：“有意思，照兄台这样说，靖渊候已经活不到三年，今年可有讨到媳妇儿？”

韩英：“……”

有人拍桌孑到：“大丈夫何患无妻，靖渊候这等好汉，还怕讨不着媳妇。”

有人附和道：“对！就是！他说爱男色，有不少好男儿等着嫁给他！”

茶棚里面的所有人都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因前朝以男婚为风雅，故而大齐朝虽禁止男男婚娶，权贵们却并无禁忌，甚至还有皇帝赐男婚的先例，靖渊候身为京城里的金龟婿，多少。深闺少女梦里人，婚事却迟迟未定，因此也有人猜他爱好特殊。

此等风月之事，众人兴致更浓。那年轻公子不再插话，只是默默听着。

听到半响，韩英轻声试探道：“将……公子日都下了，现在走不走？”

“嗯，走吧，”年轻公子伸手让韩英扶到车上，朝众商人们说：“各位兄台，在下急着上京求医，便先行一步。

众人纷纷举手向他告别，韩英把她扶到车上，

韩英从怀中摸我一个精到荷包，里面装着一个薄胎瓷瓶，”咱们进京还有两个时辰。

那位年轻公子——就是他们口中的“命主杀代”的靖渊候周子舒——仰头吞了一粒指头大小褐色药丸，轻声道：“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