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勒隼22

阿诗勒部草原地处南部整个草原的中心地带，地理位置算得上是得天独厚，草场广阔。鹰师的营地在阿诗勒部的东部，相比于中心位置，这里显得有些贫瘠，来来往往也是妇孺居多。

我一直把那两枚鸟蛋放在胸口的衣襟里，小心呵护，估算着时间，这两日也该破壳了。穆金对这两个小东西颇为惦记，成日想着怎么把它们从我这里救出去。

我当然不肯，现在见到穆金基本都绕道走，无他，这人太烦。

阿隼今日去大可汗那边议事，回来后貌似心情不错，嘴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

“走，我带你去见阿娜。”

被他的笑容感染，我笑着牵着他的手一路小跑，换上草原衣服的阿隼脸侧的长发编起，额前留一簇微卷，彻底没了穿大唐衣服时的儒雅，多了几分野性。

他随风轻轻摆动的棕色长发卷起一阵青草气息，进入我的鼻腔，让人觉得安心。

“到了。”他轻喘着带我走到一个牙帐边。

顺着他的目光，我见到一盘发的中年妇人，只见她一手捧着一个木盆，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洗好的衣物，另一只手挥舞着，从远处走来。

“那是我阿娜。”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用孩子般的口吻说话，转念一想，才记起他也不过弱冠的年级，只是常年累月的战士不允许他像个孩子。

“我阿娜人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待那妇人走近，阿隼笑着迎上前，“阿娜！”

细看她，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因阳光曝晒，脸颊两旁有些干红，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暖人。

她点点头，对着我和阿隼微笑，嘴巴里啊啊两声。

阿隼拉着我上前，顺手接过他阿娜手里的木盆，“这是思追，我和你说过的。”

我像是见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地跟着阿隼，大声道:“阿娜！”

对面的妇人和阿隼似乎都很吃惊，但不一会儿都笑出了声。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阿隼忍着笑，说:“阿娜在草原上是母亲的意思。”

那我不是变相喊了人家娘？

顿觉羞囧，我摸了摸脑袋，“见笑了，那我该叫什么？”

阿隼和他阿娜相视一笑，道:“我阿娜的意思是，你就叫她阿娜好了。”

你怕不是在占我便宜！我扁着嘴瞪了他一眼，仗着他阿娜在场，伸出腿就要踢他，被他侧身躲开。

他一个转身跑到他阿娜身后，我顾及长辈，自然不好继续。

他阿娜乐呵呵地看着我们打闹，拿了一些牙帐里的糕点给我们。本来想再多待会儿，但是大可汗回来了，阿娜只能先回去照顾可敦。

短暂的欢乐过后，我和阿隼并排回鹰师营地。

他和我提及的家人应该就是他阿娜了，想要带出可敦的侍女，事情还真不简单。

夕阳西下，黑夜悄悄走近，驱赶走了白日里的温暖。

阿隼牵着我的手，一路走着，“我阿娜，她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阿隼的阿娜。”我握紧了他的手，回道。

胸口突然一阵颤动，蛋壳咔咔的碎裂声从衣襟里传出，我激动道，“阿隼，小鸟要出来了！”

他顺着声音瞥了一眼我的胸口，红着耳朵道:“你怎么把他们一直放在胸口？”

这两枚鸟蛋体型小，我揣在胸口倒是一直没人发觉，"要不然怎么孵，穆金那家伙成天惦记它们，我当然要贴身带着。"

夜色朦胧，有些看不清楚，我看着他走到布满萤光的湖边，一把拉开衣襟，用手把胸口的鸟蛋小心拿出。

阿隼长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看小鸟啊。”我把手里正在轻轻晃动的鸟蛋给他瞧，手心感受到小鸟啄壳的震动。

他侧着脸走过来，把我敞开的衣襟拉上，耳尖红得滴血，“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点，我也是个男人。”

我穿着那么厚的里衣呢，真不明白他怕个什么，搞不懂。

“怕什么，阿隼你又不会欺负我。”我举着手，催促，“快看，他们要出来啦！”

他闻言凑近来看，我俩的脑袋几乎挤在一块儿，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慢慢啄破蛋壳，从裂缝里蠕动出来。

“他们好难看啊。”浑身湿哒哒的，白色带褐的鸟毛黏在一起，真的和好看二字搭不上边。

“他们爹妈也没那么丑啊。”

“他们刚出生，等会儿羽毛干了自然就好看了。”

“是吗？”

我有些怀疑，抬起头想说话，正对上同时抬头的阿隼，恰巧蹭到了对方的鼻尖。

他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奶味和青草味，我红着脸退开几步，支支吾吾道：“我…我先带他们回去了。”

一路飞奔，夜晚草原上的凉风硬是没把我脸上的温度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