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就像今年的病仿佛怎样也翻不了篇。
秦茹真并不想矫情,失恋三个月的她依然想到了早年看过的琼瑶笔下的《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笑笑并没有眼泪,她以为自己已经修成了一颗金刚心无悲亦无喜,没想过自己会在下一个男人面前柔软得滴水。
他们的相识很普通,实在与“浪漫”无关。
她住六楼,他住四楼,上下正对,而五楼长年空置。
下班的时候发现四楼搬来了新住户,戴着金边眼镜打招呼的他笑得儒雅,浅色的毛衣毛绒绒的,略卷曲的中长发让他整个人又像只萌宠在伸爪。
“你好,我六楼的,你家先前水管有问题,看一下哦!”她还记得自己是这么回复的。
“五楼的楼梯洒了些糖,很招蚂蚁呢!”
又不是她洒的,这话真堵心。
一开始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她便客套地笑笑快步上楼。
直到看见五楼斑驳的台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家门口早上忘了丢掉的垃圾也消失了,突然就有几分恼羞成怒的热度爬上了脸颊。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欠人情了?
猜想四楼的他或许有洁癖,她决定跟对方保持距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暴雨倾盆后的台风天,晚上九点停了电,她突然烦躁到吃药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神经衰弱加哮喘,家里太黑,房间太闷……仿佛身后有群恶鬼在追赶,让她匆匆忙忙穿上鞋拿起包就逃了出去。
可是能去哪里?
楼道里有应急灯,坐在五楼楼梯间的她无聊地玩着仿佛怎么都闯不过关的开心消消乐。
算错一步还是没能过关,终于让她失控了。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待了五年,她找不到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呜咽的声音在黑暗而静寂的夜里格外吓人,也成功吓到了加班到现在才回来的他。
当各家因为来电而欢呼的时候,她正尴尬地以手挡着鼻子——哭得太狠,却忘了包里没纸了。
真是令人十足的尴尬啊……
一眼就看穿她的困窘,男人一边从口袋里掏纸巾弯腰递给她,一边打量着她以无可奈何的宠溺口吻问:“地上不凉吗?”
她想,自己该不会就在那一刻沦陷的吧?
她想,面对这样温柔的他不必犹豫了,她要像饥饿的母狼般一口叼住他的脖子,谁让他那么高却故意离那么近居高临下地“勾引”她。
然而,她只是想想,脑袋里跑了三百米,现实的她只愣了几秒便很怂地接过了对方的纸巾,含糊地道了一声“谢谢”。
后来的后来,她便悲催地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管家公。
“你们单位今天下午不是要去养老院慰问吗?这都几点了!”
“我闹钟都没响……你好烦……”
“两点到,你上一点二十的表?”
“他们会来小区口接我,约的一点半……好吧,十分钟是短了点——你好烦啊,现在刚过一点!”
彻底清醒的她恨不得把龟毛的他一脚踹下四楼去。
可惜不能,四楼又有了新住户。
“唉……”她趴在靠窗的桌上略忧郁地侧脸晒太阳。
“抬脚。跟你说过几遍了,吃零食不要掉得到处都是,自己又懒……”
啊啊啊啊……要男人干嘛,给自己多找了个爸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