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从昏迷中挣扎着 清醒过来的时候,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包括她自己的名字。
救了她的男人告诉她,她是不小心从悬崖上跌了下来,头部受了伤。
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叫她猫猫。
可是给她看诊的大夫却告诉她,她是自动封闭了以往的记忆,自己不愿意想起而已。
这怎么可能?她经常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去回想过往的事情,头痛欲裂。
他慌乱地将她拥进怀里,粗糙厚实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头发,“乖,猫猫,我们不想了好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还有我疼你爱你。”
她逐渐安静下来,怀抱陌生而熟悉。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那我呢,我也爱你吗?”
“或许不爱吧,否则你就不会忘记我了。”声音里充满了落寞和黯然的味道。
她抬起头,望着他,很肯定地说,“靳安,你是靳安,是不是?”
他有片刻愣怔,“你记得靳安?”
“嗯,我只记得这一个名字,那一定是对于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刻骨铭心。那么,只能是你!”
他的嘴角带了一丝苦涩,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前,心疼地用带了胡茬的下巴反复磨蹭着她的头顶,“对,我是靳安,你深爱的靳安。”
她用胳膊环住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靳安,不如我们成亲吧?”
他的身体一僵,沉默良久,“等你恢复了记忆吧,我害怕你醒来后会后悔。”
她无数次在心里默念靳安的名字,想找回更多关于他的过往,心里却没来由地涌出一股莫名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将这个名字撕扯,放进嘴里反复咀嚼,连他的骨血一起咽进肚子里。
那咬牙切齿的恨意竟然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究竟,她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
她夜里辗转反侧,经常夜半更深仍不能安眠。
所以当那位黑衣不速之客极轻巧地从窗口翻进她的房间时,手里的剑映着惨白的月光,她看得真真切切。
她慌乱地躲过黑衣人狠厉的剑锋,惊声呼叫,“靳安救我!”
黑衣人的剑尖一抖,斜了三分,堪堪贴着她的肩膀划过。
“你是谁,为什么杀我?靳安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动作一顿,露在面巾外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你果真失忆了?”
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急得几乎哭出声来,“靳安哥哥快来救我!”
黑衣人冷冷一笑,“靳安哥哥?你可知是他杀了你全家,然后将你推落悬崖!”
说完利落地翻窗而去。
她受了惊吓,夜里再睡下后便开始做噩梦。梦里马车侧翻,她的爹娘和幼弟倒在地上,满身是血。有几个黑衣人狞笑着向她一步一步逼近,手里的剑尖上仍残留着惺红的血。
“靳大人有令,不留活口。”为首的黑衣人她模糊记得是认识的,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向她陪了笑脸,“还请猫猫小姐在靳大人跟前多美言几句。”
她看到自己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猛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靳安,我发誓,生生世世绝不放过你!”
然后转身决然跳下悬崖。
突然的失重感令她惊呼一声,坐起身来。
天色已亮,霞光透过窗棱给她的房间镀满金色。
靳安仍然坐在床边陪她,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乖猫猫,又做噩梦了么?莫怕,我一直都在。”
她窝在他的怀里,身子仍然忍不住地战栗,那真的只是一个恐怖的梦吗?如此真实。
“你真的是靳安吗?”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慌乱。
“当然是真的,猫猫,我是最爱你的靳安。”
她的手慢慢伸进枕头下面,睡前他体贴地用红布包了一把剪刀压到那里,说那样就不会做噩梦了。
她从他的后心刺入的时候,毫不犹豫,用了最大的力气。
他的胳膊一紧,更大力气抱住了她,“猫猫,乖。”
温热的血溅到她的手上,触目惊心。
她又开始做梦,梦里,她的靳安哥哥不叫靳安,叫阿顾,对着一个真正叫靳安的男子,说,“我把我最心爱的猫猫交给你,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必然十倍百倍讨回来。”
她偎在那个靳安的怀里,笑得灿若朝阳。
梦里阿顾叹息着望她,“傻猫猫,记着,我会一直都在。”
眼底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薰醉了她整个梦境
她又一次尝试忘记那把染血的剪刀和满手的血腥,就像封存她和靳安的故事那样,忘了靳安虐杀当朝郡主时的残暴毒辣,忘了靳安扭曲着脸转身看到她时的阴狠可怖。
她以为,忘记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阿顾仍然会温情地向她伸开双臂,“猫猫,我一直都在。”
她怕,睁开眼睛,便再也见不到如此鲜活的他。
她又一次感到头痛欲裂,阿顾宠溺的声音却穿透记忆,愈来愈清晰,似耳边絮语,
“笨猫猫,你下手好狠,我几乎丢了半条命。”
“傻猫猫,定是真的将我当做那靳安了吧?我虽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我知道,那天夜里闯进你的房间,想将你置于死地的人是他。我说过,他若敢伤你分毫,我必然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乖猫猫,是我趁人之危,见你失忆,冒充那靳安,谁料弄巧成拙,你用剪刀刺我,可是出了气了?我们扯平了吧?”
……
她缓缓睁开眼睛,他苍白了脸色,正将她的一只手紧握着,在他干裂的唇边摩挲。
“阿顾,我记得你曾答应我,哪天我若恢复了记忆,我们就成亲,如今,可还算数?”